我懷孕的消息傳出去後秦霄又來了,他蹲在美人榻旁伸手撫摸我平坦的小腹,神情激動難安:“這是……”
我羞赧地笑著,俯身將頭埋在他的肩上。
“將軍哥哥,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喜歡的。”他欣喜到語無倫次,重複道:“喜歡的,鼠姑,我們有孩子了。”
“將軍哥哥,我們的孩子會坐在那個位置上嗎?”我和顏悅色地對著他問:“將軍哥哥,我們將最好的一切給他好不好?”
他遲遲未應聲,我冷笑著推開了他:“罷了,秦將軍,你走罷,就算敗了,也不至於牽連你。”
“我會幫你,鼠姑,我說過,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他忙拉住我的手重新將我抱在懷中。
“秦家軍在我手上,鼠姑,你莫怕。”他在我耳邊喚。
我暗暗點頭,唔,難怪劉倉留他至今,原來如此。
“你安心養胎,剩下的事交給我來做。”秦霄哄道:“鼠姑,你要這天下,我來給你。”
“好。”我笑盈盈地應下,未過幾日便在禦書房門口偶遇了小太子。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從長階上滾落,身下鮮血撒了一地。
小太子被嚇得癱倒在地,當天便被關進了宗人府,求情的官員跪滿了禦書房前的白玉階。
“陛下,我們的孩子沒了。”
我始終保持著清醒,雙眼無神的盯著床上掛著的百子圖。
“還會再有的。”他按著我的肩膀安慰,麵上並無喜悲,我一時間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隻疲憊地闔了眸。
恍惚間我又嗅見了阿芙蓉的甜香,那是叫人迷醉的香氣嗬。
醒來時我的身邊多了個畏畏縮縮的小男孩,小男孩約莫隻有六七歲,生的瘦弱可憐,葡萄似得眼睛蒙了塵,眼中滿是瑟縮與畏懼,一看就是吃了苦的。
“是昭昭嗎?”我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他,那個孩子瑟縮了下,又強忍著沒有動。
他攥著拳回話:“劉昭見過姨母。”
我哈得一聲笑了,強撐起身抱住了他,心中重石落地。
“果然是昭昭呀。”我長舒一口氣:“姨母終於見到你了。”
半年來我尋遍了皇城,終於見到長姐的孩子了!
錯不了的,這個孩子的眉眼和長姐那般相像,他是長姐在閨閣中時便心心念念的昭昭呀!
珠簾晃動間脆響陣陣,劉倉挑簾而來,盯著我們兩個看了數息後才說:“這個孩子日後便交給你教導。”
他提起昭昭時語氣生硬,言辭間的厭惡難掩,我拽了昭昭的手腕將他摟在懷中護好,又低頭道了謝。
這是長姐拚了性命才生下來的孩子,還好,他還活著。
“對不起,沒能讓太子給咱們的孩子賠命。”
秦霄跪在我麵前求我原諒時,我正在批閱奏折,聞言我隨口問:“如今哪裏還有太子?”
不過是宗人府中一個等待流放的庶人罷了。
秦霄噎了一瞬,緩和了神色對著我說:“流放路上生死難料,鼠姑,你放心,傷害咱們孩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隻有太子嗎?”我放下手中的朱筆,重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將軍哥哥,除去昭昭外,陛下皇子有四,你說,這個孩子擋了多少人的路?”我壓低了聲音問。
我抽了一封奏折來丟到他的腳下,輕描淡寫地說:“將軍哥哥,你瞧,太子才剛剛被貶而已,便有人想要勸陛下冊立新的太子了。”
“可惜,這個位置原本應該是這個孩子的。”我意味深長地說:“將軍哥哥,這些人啊,都是害死這個孩子的罪!魁!禍!首!”
秦霄難以置信地看我,眼神好似再看一個瘋子,我直起身子重新低頭:“罷了,將軍哥哥,你走罷。”
秦霄艱難地站起身朝著地道的方向走去,我低頭看著奏章,直到他走到暗道之中後才抬起頭來惆悵地歎息。
窗外落了飛雪,我進宮也有八個月了。
婆婆講的故事我完成了一半,但故事裏的棋子已經不似之前那般聽話。
我斟酌再三,放下奏章去禦書房找了陛下,這一路上我未坐小轎,隻踩著才落下的薄雪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等到了禦書房,我的手腳已經被凍得僵硬,連喝了兩杯茶才緩過來。
劉倉好笑地遞了茶盞給我:“有什麼事差人來傳一聲就好,何必自己走一趟?”
伺候的公公聞言一個哆嗦,忙將頭埋得更低,唯恐聽見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是除夕晚宴的事。”我笑著說:“有些事妾身不敢獨斷,這才來請教陛下。”
劉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並未揭穿我的小心思。
他抬手抽出一封聖旨遞給我:“唔。”
我怔愣了一瞬,心中難得打了鼓,遲疑再三才伸手打開聖旨,卻被其中的內容驚得呼吸微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