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個聲音在耳邊戲語道:“這酒是你的父親今天早晨挖出了送過來的,反正你也不會有與君共飲的那一天了,不如就此與大家一起享用了吧。”好像,當曲盡席散後,有兩個侍女左右扶持著自己,再次經過那條異常遙遠的長長的白石小路。高擎的燭火照亮了一處處陌生的轉角和飛簷,方向感似乎完全迷失了。
等隋牧琦醒來後,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了。她隻覺渾身疼痛欲裂,尤其是下半身。當隋牧琦發澀的雙眼適應了室內明亮的日光時,她忽然發現自己不在那熟悉的臥室裏。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禁痛哭起來。外室裏的侍女聽見動靜便立刻走了進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柔聲說:“琦娘節哀,習慣就好了。我叫連衣,以後就由我來伺候你的飲食起居了。”
隋牧琦止住哭聲顫聲問:“你叫我什麼?這是哪裏?”
連衣說:“琦娘啊,這裏是杏院。這裏的姑娘都是以‘娘’為名的。”
隋牧琦尖叫道:“我怎麼會在這裏?我可是留家女。”
連衣無奈地說:“姑娘弄錯了吧。留家女可金貴了,怎麼會去伺候肉宴呢?昨晚的肉宴結束之後,你就被人送來這裏了。大醫也已經來看過你了,也幫你處理過身上的傷口了。他說,你恢複得應該很快,過幾天就能再去伺候人了。我……
”
隋牧琦不等連衣說完,就高叫著:“我要見華姑姑!”
連衣說:“姑娘,你的傷口處理的很好,大醫還是很厲害的。這種小事,是不需要再麻煩華姑姑的。”
隋牧琦堅持地說:“我要見她!”
連衣無奈地說:“好吧,我得先去稟報掌院。姑娘餓了沒有?我先伺候你用些粥湯吧?”
隋牧琦氣惱地一字一頓地說:“快、去、找、華、姑、姑!”
連衣說:“好吧,這就去。你好好休息。”
杏院派的人找到隋牧時,隋牧正在和銘怡品嚐靈珊送來的百花釀。隋牧聽了傳話人的解釋之後,便說:“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去瞧瞧琦娘。”
銘怡問隋牧:“她想做什麼?”
隋牧放下酒杯站起說:“可能覺得被騙了吧,所以想把我當作救命稻草。隋牧琦或許很放蕩,但是不代表她今後想在杏院裏度過餘生。我還是去看一下吧。”
銘怡也跟著站起說:“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打算怎麼去幫她呢?”
隋牧淡然地說:“幫她?那是不可能的,即使身為留家女,家規卻不是我能左右的。更何況,我和她也不熟的,不值得。”
杏院是一個很精致古樸的院子,看外表一點都猜不出裏麵的紙醉金迷與沉淪。隋牧和銘怡剛剛進了院子大門,就有掌院的趕了過來親自帶路,隋牧隻是說了聲:“有勞了。”
隋牧琦的屋子還是比較寬敞明亮的,才進了屋坐下連衣就立刻過來端茶遞水。
隋牧端起茶碗不甚熱情地問:“她怎麼樣?”
連衣說:“琦娘隻是哭,不肯吃東西。”
隋牧問:“身上的傷處理得如何?”
連衣說:“院裏的大醫看過了,上了藥,說是幾天後就能好的。”
隋牧從身上取出了一瓶藥膏遞了過去給連衣,然後說:“等我走了之後給她上了,好的更快些。”
連衣接過了向隋牧道了謝,隋牧讓銘怡繼續在外室喝茶等著,然後便起身走進了內室。
隋牧琦依著床頭正哭泣著,她見隋牧走了進來便如溺水之人看見救命稻草般淒慘地喊著:“姑姑救我。”
隋牧站在床邊溫和地說:“這是長老們的決定,你讓我如何能夠改變?”
隋牧琦哭著說:“我要嫁人,我不想留下來了!”
隋牧歎了口氣,然後說:“你還是早些接受事實才好。長老們都太喜歡你了,所以才要把你留下。這是已經改變不了的了,連你的父母都無能為力的。你以後最好好好地伺候他們,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我隻能說,習慣了就好。”
隋牧琦聽了絕望地哭泣著。隋牧搖搖頭,走出了內室便招呼銘怡一起離開。
離開杏院之前,隋牧對將他們送到大門口的掌院說:“還勞煩掌院對她客氣點,畢竟本來是要嫁人的。”
掌院點頭道:“姑姑請放心,我們對自家來的姑娘們還是很優待的,平日裏還是養尊處優地養著的。她們,隻是沒了出院的自由而已。”
回去的路上銘怡感歎地說:“真是紅顏禍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