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影其實並不需要劉子雲的回答,隻是無奈:“這是江湖,仇怨紛擾多因此而來。”
江湖從來不講道理,有時候或許隻是因為看了一眼,有時候又或許是因為沒看這一眼,江湖中人便拔刀廝殺,以生命鮮血為賭注。而在這江湖,正邪的界限也並不是真的那麼分明。
“我不日將離開江南,劉師弟便是嵩山劍派在江南的話語人,這類宴請想來不會少。與你相交的人必然身份複雜,若是官府的身份也不能庇護一二的時候,恐怕以你目前的武功根本應付不來。”唐影以手扶額,劉子雲可以說是典型的浪蕩子,雖然劉家在江南有幾分分量,可他本人的武功卻隻是半調子,而這個江湖更習慣用刀劍說話。
“多謝師姐提點。”劉子雲在下手聽了,站起來畢恭畢敬的拱手行禮,一臉受教的表情,隻是眼底的驚詫太明顯。
看到劉子雲認真記住了自己的話,唐影滿意的頷首。明眼人其實都明白,在朝堂局勢將定的時候,這江湖怕是要亂了。隻是這江湖,從來不乏糊塗人。
第二日,劉子雲牽著馬出城送了唐影整整十裏。隻是他看著唐影隻身一人走得瀟灑,可偌大一個江南,隸屬嵩山派的力量,卻隻留下了自己一人,劉子雲在心底也是苦笑不已。
對唐影來說,來一趟江南還是有好處的,抄了大小山寨水寨的唐影荷包鼓了不少。而蘇杭之地海運商業發達,自是少不了來自北地、甚至波斯的好馬,而“敗家子”劉子雲還特意給她淘換了一匹好馬。
隻可惜,就算換了好馬,唐影的行程還是沒能快起來。盡管日月神教正忙活著清理門戶,可黑道中人早就打算各顯神通,所以唐影回山的路程肯定比之前下江南的時候過得更加波瀾壯闊。
剛剛離開山東地界,就在官道岔口的茶棚遇到了等待多時的黑道中人,號稱“長白雙熊”的向家兄弟。向家兄弟成名江湖將近二十年,卻沒有絲毫前輩謙讓的風度,看到唐影的身影接近,那兩人的成名兵器烏金鉤便直奔唐影胸腹要害。
假如唐影真的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恐怕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就能丟了命去。但是對唐影來說,這種程度不過爾爾。隻不過是皮靴後跟一磕馬腹,便已經連人帶馬憑空橫移近六尺。
“好騎術。”雖然嘴裏說著讚賞的話,將江湖前輩的氣勢拿了個夠,但向家兄弟兩人其實連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
隻不過唐影可沒有和那兩人敘話的意思,下了馬之後,徑直取了身後的重劍,一招雷峰夕照就拍了過去。劍鋒所向,直接將兩人的全身要害籠罩。雷峰夕照自然是劍勢淩厲的招式,縱橫江湖多年的向家兄弟也不敢硬接,隻能避讓其鋒。
通常來說,這般大開大合的招式必然不能持久,向家兄弟這般的老江湖自然是知道的,麵對那強烈決然的攻擊,向家兄弟理所當然的選擇遊鬥。隻是唐影並不給兩人遊鬥的機會,雖然劍法是赫赫有名的山居劍意,可她的身法底子卻總歸是唐門專屬。
那錯綜迷亂的步伐一出,便如同驚鴻遊龍一般。向家兄弟一招不慎,僅僅三兩個回合就落入了下風。而唐影更是得理不饒人,氣勢煌煌直到一擊將兩人重傷。三個人在茶棚外大打出手,但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五六個呼吸,甚至連茶棚裏的其他茶客都沒來得及跑出茶棚,向家兄弟便已經重傷倒地。
“呼——”直到戰鬥結束,唐影吐出一口氣濁氣,用一個金燦燦的劍花,將重劍掛在腰間。隨即牽著馬,從倒在地方的向家兄弟身邊經過,緩緩走向茶棚。捂著胸口劍傷的向家兄弟愕然發現,對方衣袍如新不染絲毫塵土,臉上風輕雲淡。
向家老大眼中流露出怨憤的神色,手中扣著的暗器便要發出。隻是待得他內力行至膻中穴的時候,胸口的傷口突然爆發一股異樣的內力。“噗”一口鮮血猛的噴出,頓時氣息全無。
“大哥……”一聲淒厲的哀嚎之後,是向家老二帶著濃烈恨意的詛咒:“唐影,你心狠手辣至此,必不得好死。”
可唐影的腳步不曾為生死停頓,自然也不會為這詛咒而停留,她的神情依舊漠然而平靜。直看得茶棚裏原本不為所動的幾個江湖人不由得握緊了手中武器。
唐影根本沒有理會所有人,徑直在茶棚後麵的水缸裝了兩袋水,又取了一些草料,頂著所有人詫異的目光給馬兒喝水喂食。自顧自的拎著大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水,沉默的坐在座位上。
直到一刻鍾之後,唐影和她的馬歇息夠了,疾馳而去的時候,茶棚裏的人才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你一句,“驚雲劍果然氣勢非凡。”的讚歎,我一句,“將來必成大器。”的恭維。
隻不過他們那緊張的聲音終究泄露了心底的恐懼:“長白雙熊縱橫江湖近二十年,竟在今日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