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鄧小平哲學思想的精髓(2 / 3)

第三次是實踐標準大討論。這次思想解放的曆史任務是,使全黨的思想從個人崇拜下解放出來,從“兩個凡是”即把毛澤東的指示和決策教條化、神聖化的思想禁錮中解放出來。這次思想解放的直接結果就是:開創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新階段--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形成了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建設實際相結合的新理論--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

這是解放思想的巨大功績,也是哲學變革的巨大功績。

但是,解放思想這個概念也可以有另外的用法,產生另外的作用。例如,毛澤東在1958年曾大力提倡過解放思想。那是為了使大家相信中國的經濟可以“大躍進”,可以十五年“超英趕美”而發動的。按當時的說法叫做“破除迷信”,“敢想敢做”。其結果導致了我國經濟三年困難時期的來臨。這也是一種“解放思想”,但不科學。它給我們的曆史帶來過災難。

鄧小平在“文化大革命”之後大講解放思想是科學的。他關於解放思想的論述主要如下:

“首先是解放思想。隻有思想解放了,我們才能正確地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解決過去遺留的問題,解決新出現的一係列問題,正確地改革同生產力迅速發展不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和上層建築,根據我國的實際情況,確定實現四個現代化的具體道路、方針、方法和措施。”

“解放思想,就是使思想和實際相符合,使主觀和客觀相符合,就是實事求是。今後,在一切工作中要真正堅持實事求是,就必須繼續解放思想。”

“我們講解放思想,是指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打破習慣勢力和主觀偏見的束縛,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

“解放思想,也是既要反‘左’,又要反右。三中全會提出解放思想,是針對‘兩個凡是’的,重點是糾正‘左’的錯誤。後來又出現右的傾向,那當然也要糾正。”

這幾段話,一段講解放思想的意義,不解放思想就什麼事也辦不成;二段是講解放思想的實質,就是要敢於實事求是;三段是講解放思想的重點,是要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四段是講解放思想的方針,就是有‘左’反‘左’,有右反右。這是對解放思想問題的馬克思主義的完整論述。為什麼要解放思想,怎麼樣去解放思想,主要做什麼,達到什麼目標都有了。

5.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考(下)

實事求是是中國古代的一句成語。語出漢朝班固所寫的《漢書?河間獻王傳》。書中讚揚漢景帝的兒子劉德“修學好古,實事求是”。意思是說,劉德作學問引經據典,紮紮實實。唐朝學者顏師古給實事求是注為“務得事實,每求真是”。意思是說,做學問必須掌握真實可靠的材料,從其中引出準確無誤的結論。當然,不論班固還是顏師古講的實事求是,都沒有超出作書本學問的範圍。

在《毛澤東選集》中,實事求是一詞最早出於1938年的《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一文。由此開始至延安整風時期,毛澤東經常講實事求是,並把它作為延安時期中央黨校的校訓。1941年5月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中,他對實事求是作了新的解釋,成為我們今天理解這個概念的經典依據。毛澤東的解釋是,

“‘實事’就是客觀存在著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觀事物的內部聯係,即規律性,‘求’就是我們去研究。我們要從國內外、省內外、縣內外、區內外的實際情況出發,從其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規律性,即找出周圍事變的聯係,作為我們行動的向導。”

毛澤東這裏講的就不是作書本學問了,而是要用實事求是的態度,把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解決中國革命的大問題,做好中國革命的大文章。

實事求是的含義很豐富,但最基本的東西是兩個方麵或兩個層次。一是求實,即如實地反映事物的本來麵貌。二是求是,即把握事物的本質和規律。這兩層意思是緊密相連的。首先是求實,搞清客觀事實是怎麼回事;然後才能求是,從事實中尋求事物的本質和規律。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也是實,是更深一層的實,是事實的本質和規律。總起來說,就是要如實地認識事物的本來麵目,求得事物的真實規律,照規律辦事。這就是實事求是的本意。

鄧小平關於實事求是的論述主要有下述方麵:其一,實事求是是我黨曆史經驗的哲學總結;其二,實事求是是毛澤東思想、馬克思主義的精髓;其三,實事求是黨的思想路線的核心;第四,實事求是與解放思想的關係。搞清了這幾個方麵,也就可以理解實事求是何以成為鄧小平哲學思想的精髓了。

6.經驗之總結

鄧小平曾十分感慨地說過這樣的話:

“過去我們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勝利,是靠實事求是;現在我們要實現四個現代化,同樣要靠實事求是。”

這就告訴我們,實事求是是曆史經驗的結晶。

我們知道,總結經驗可以有不同層次。一是一事一議的具體總結:二是某一領域或某一方麵的專題總結,三是某一時期或某一階段的曆史總結;四是從世界觀和方法論高度對曆史經驗教訓所作的哲學總結。在毛澤東的著作中,這些不同層次的總結都有。毛澤東思想,就是馬列主義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經驗總結;而毛澤東哲學思想,不外乎是馬列主義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經驗的哲學總結。

毛澤東重新解釋實事求是並為全黨所接受是延安時期。在那時提出這個問題不是偶然的。到30年代末40年代初,我黨已經經曆了大革命的勝利與失敗,經曆了井岡山鬥爭的勝利與失敗,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教訓。提出這個問題,正是曆史經驗教訓給予我們的哲學啟示。

其實,毛澤東從很早就注意從哲學上總結我黨的曆史經驗了。例如,1929年的《古田會議決議》,提出機會主義和盲動主義都來源於政治形勢分析和工作指導上的主觀主義,要以馬列主義的科學分析代替主觀主義;1930年的《反對本本主義》,提出存在著從鬥爭中創造新局麵的思想路線和本本主義的保守的思想路線;1937年的《矛盾論》、《實踐論》,從哲學上係統總結了我黨曆史上的經驗教訓,提出“唯心論和機械唯物論,機會主義和冒險主義,都是以主觀和客觀相分裂,以認識和實踐相脫離為特征的”,要實現“主觀和客觀、理論和實踐、知和行的具體的曆史的統一”;1938年在《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中,提出必須“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用於中國的具體的環境”,“按照中國的特點去應用它”,反對離開中國的特點空談抽象的馬克思主義。到1941年《改造我們的學習》中,這種哲學總結就達到了很高的程度,即把黨的曆史上的成功與失敗歸結為實事求是和主觀主義兩種態度的對立,也即兩條思想路線的對立。

我黨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成熟於延安整風時期。甚至可以說,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在全黨樹立起來,是延安整風的產物。當時,我黨把各條戰線的高級幹部從前線調到延安,進行長時間的整風學習是下了很大決心的。這是因為,1935年初的遵義會議,隻解決了軍事路線和戰爭指揮權問題,並沒有來得及對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進行思想、理論上的清算。從1936年底的瓦窯堡會議之後,毛澤東花了幾年的時間,總結“左”傾路線的種種危害及其根源,力圖說服全黨,特別是說服那些犯了錯誤的同誌放棄他們的錯誤觀點。可有那麼一些人就是不服氣,就是不信山溝裏的馬列主義比他們高明,而黨的高級幹部中也有不少人對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的實事求是態度與主觀主義態度的對立不甚了了。由此才下決心進行延安整風,全黨學習馬克思主義,聯係實際總結經驗教訓,克服主觀主義,樹立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當時,毛澤東是把問題提到很高的程度來教育全黨的。他說:

“這種反科學的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主觀主義的方法,是共產黨的大敵,是工人階級的大敵,……是黨性不純的一種表現。大敵當前,我們有打倒它的必要。隻有打倒了主觀主義,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真理才會抬頭,黨性才會鞏固,革命才會勝利。”

延安整風是完成了它的任務的,從此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獲得了全黨的擁護。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樹立是我黨20年經驗之總結。

在我黨曆史上,有兩個最為顯著的大講實事求是的時期,與此相聯係的也有兩個大講實事求是的人物:一個是延安時期的毛澤東,一個是“文化大革命”之後的鄧小平。延安時期的毛澤東大講實事求是,是為了衝破“左”傾教條主義的束縛,在全黨樹立起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它消化了那一時期我黨的曆史經驗,保證了中國革命的勝利。“文化大革命”之後的鄧小平大講實事求是,是為了衝破“文化大革命”時期那種“左”的思想的束縛,在全黨重新恢複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它消化了八大以來的曆史經驗,保證了改革開放新局麵的開拓和發展,也將繼續保證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的新勝利。

應當說,從思想根源上看,我黨曆史上所犯一切重大錯誤,都是主觀主義的失誤;而一切重大勝利,也都是實事求是的勝利。主觀主義和實事求是的對立,說到底就是哲學上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對立。由此我們可以看到,不論是毛澤東樹立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還是鄧小平恢複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都是用沉痛的代價換來的黨的曆史經驗的哲學總結。對這個總結,我們萬萬不可等閑視之。

7.路線之核心

這裏講的路線是指思想路線。思想路線一般是指人們在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活動中所遵循的基本原則,是一定階級的立場、觀點、方法的總和,或者說是一定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統一。因此,思想路線問題從根上說就是哲學路線問題。

無產階級政黨的思想路線的創立者是馬克思恩格斯。他們創立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這一無產階級政黨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也就是創立了無產階級政黨的思想路線。恩格斯講:

“我們黨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有一個新的科學的世界觀作為理論的基礎,……單是這一點,我們黨就不可能墮落。”

我體會,這就是講我們無產階級政黨有一條科學的思想路線,隻要我們堅持住這條路線,我們就不會墮落。但是,如果我們偏離或是丟掉了這條路線,我們就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墮落了。

無產階級的導師們都曾經談到過兩條哲學路線或兩條思想路線的問題。恩格斯在《反杜林論》申明確講到存在著從實際出發還是從原則出發的兩條路線,前者是唯物主義路線,後者是唯心主義路線。列寧在《唯物主義和經驗批判主義》中也講到過兩條哲學路線,一條是從物到感覺和思想的唯物主義認識路線,一條是從思想和感覺到物的唯心主義認識路線。恩格斯、列寧還都是講馬克思主義者和非馬克思主義者在哲學路線上的分歧。斯大林則分析過無產階級政黨內部兩條思想路線的分歧。他講:有兩派馬克思主義者。第一派隻限於表麵上承認馬克思主義的詞句而不善於或不願意探究馬克思主義的實質,也不善於或不願意實行馬克思主義,他們不是站在而是躺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上。第二派致力於實行馬克思主義,在與實際經驗的結合中保持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活力。前一派是教條主義者,後一派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就涉及黨內兩條思想路線的分歧了。在這以後,毛澤東闡述了實事求是與主觀主義兩條思想路線的對立,使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為全黨所接受,這已如前所述。

但是,毛澤東沒有給我們黨的思想路線做出一個明確的概括。這個工作是由鄧小平完成的。這是一個貢獻。1982年,鄧小平指出:

“馬克思、恩格斯創立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毛澤東同誌用中國語言概括為‘實事求是’四個大字。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現論聯係實際,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就是我們黨的思想路線。”

在黨的十二大通過的黨章中,對此又做了內容完全一致,文字略有不同的表述。

按照鄧小平的概括,黨的思想路線有四個要素,即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理論聯係實際和實踐標準。這四個要素是什麼關係呢?顯然,它們不是平列的,其中有一個核心要素,這個核心就是實事求是。因為它是全部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的概括,是整個馬克思主義的精髓,是黨的思想路線的代表。實際上,其他三個要素,都是實事求是的不同說法,是實事求是在不同方麵的體現,都是從不同側麵、不同角度講實事求是的。所以,鄧小平有時徑直說,思想路線是什麼,就是實事求是。這是第一,實事求是是黨的思想路線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