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義判決(2 / 3)

“他可能在等待你宣判他的命運。”簡要笑意斂起,“雖然相貌一樣,可性格實在是差很多。”

“丁之重沒有我的詳盡資料,寫出的紙人能做到與我生物痕跡一致就很厲害了。石主任的複刻,我隻相處不到三分鍾就發現異常了。”簡墨突然起了好奇心,“當初你是怎麼判斷出他不是我的?是發覺他的性格和習慣與我不同嗎?”

“不完全是。”簡要從書房的一隻抽屜中拿出一個紫檀木盒,“最開始是因為賀子歸送來了這個盒子。”

簡墨定睛一看,發現放在盒子裏的正是他在碧海長鯨所用的撫心牌。隻不過紫檀木盒放的並非一枚,而是兩枚——兩枚一模一樣的撫心牌,連穗子上穿的珊瑚珠都是相同的。

“碧海長鯨的曆練者所用的撫心牌都是獨一無二的。島上有專門用來存放撫心牌的庫房,當曆練者再次前往時,便會取出獨屬於他的那枚,以便累積認同度。賀子歸那日取牌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你的撫心牌變成了兩枚,便帶著這兩枚撫心牌來找你,但那時你已經動身去了萬山總部。”

簡墨拿起兩枚撫心牌沉思起來。

簡要繼續道:“賀子歸還說,相同的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找過當時的外事長老,得到的回複是,不用理會,隻當沒發生過。此後若再有,也照此處理。賀子歸雖覺得不妥,但是碧海長鯨的手也管不到島外曆練者身上,所以隻能作罷。”

“賀子歸是看在我送了他《造紙簡史》的情分上,才特地來提醒。”簡墨將撫心牌放回紫檀木盒,“紙人對魂力暴動都無感,想來更無法根據魂力波動來區別原人個體。所以撫心牌應當是綁定了曆練者的DNA——當這世界上出現兩個相同的DNA擁有者,撫心牌便也相應地變成兩個。”

如此看來,建造碧海長鯨的人所圖似乎不小。簡墨心中默想,去碧海長鯨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這樣一群人的DNA信息數十年積累下來,該是多麼恐怖的信息庫。

“得了賀子歸的提醒,我立刻去了萬山總部。”簡要聲音低沉,“可一見麵,我便隱隱察覺那人不是你。我怕自己認錯,立刻去楚中市請連主任來確認。若非撫心牌一直都是兩枚,讓我確定你還活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堅持到最後。”

“讓你擔心了。”簡墨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在現在我已經沒事了,還因禍得福琢磨出一項保命的技能,不算虧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那個‘簡墨’,讓他改名換姓離開吧。”

“您不擔心他用您的名義——”簡要遲疑道。

“你也說了,隻有一張臉像我。便是沒有他,世界上難道找不出來第二個與我相似之人了嗎?”簡墨笑道,“更何況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我總不能送他去坐牢吧。”

在受害者家庭的集體上告和造紙管理局的公訴下,對丁之重的判決毫無阻力地通過了——死刑,三日後處決。丁之重等人的罪行不僅僅轟動了京華市,更是引來了整個泛亞上下如潮的批判和聲討。就在處決書發布當日,十二聯席長同時舉行公投。長老會會長秦高最終宣布,剝奪丁之重萬山地區席主身份,剝奪蘇塘席位長老身份,並將兩人開除出十二聯席。造紙師聯盟、紙人權益協會、各地造紙研究所等組織的官方也紛紛發文譴責。

造紙管理局法紀科的會麵室中,蘇夫人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與丁之重說話。

“我想盡辦法,也沒能在判決時見你一麵。”蘇夫人聲音哽咽,“父親也不肯出麵幫忙。”

“證據確鑿的事,判決也隻是走個過場。你做再多也無益,不必內疚。至於父親——”丁之重臉上看不出一絲氣惱,隻輕輕笑了一聲,“聽說,丁家也發了譴責聲明?”

“之重,”蘇夫人紅著眼睛瞪著丁之重,“這次你們真做得太離譜了!你和蘇塘為什麼不跟我說這事?如果我知道——”

“二姐,你也覺得我錯了嗎?”丁之重打斷了她。

蘇夫人突然覺得弟弟平靜的語調下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讓她欲言又止,最後禁不住避開目光。

“二姐,我從來都知道我做的事情有多殘忍。從第一次起,我心裏就很清楚。”丁之重眼睛望著前方,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但我沒有後悔過。這麼多年來,盡管父親不認我,一卓更是對我恨之入骨。可在這萬山,誰不知道丁家是我丁之重要守的?本以為再撐幾年,等一卓能夠完全立起來了,我再設法退出來,誰知道……罷了,這樣也好。一卓不是從我手上接下席主的位置,以後閑言碎語也會少些。我隻是,我隻是——”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眶慢慢地紅了,用手指搓揉著額頭,讓人看不見臉上的表情。過了好幾秒丁之重才放下手,聲音恢複之前的平靜:“隻是來不及把蘇塘摘出去。”

蘇夫人反倒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不是你的錯,是我對不住他。”

丁之重目光柔和地看著蘇夫人,“如今我是出不去了。二姐,你能最後幫我一個忙嗎?”

蘇夫人忍住了抽泣,整理好情緒,“你說,我一定辦到!”

“不好好在家休養,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麼?不會是來看丁之重前日的處決吧?”石正源在學校附近見到簡墨,忍不住叫住他。

“不是。”簡墨笑道,“身體早好了。昨天丁師兄打電話來,說他參賽的原文要調整,讓我去看看魂筆需不需要修改。我們約在唐宋碰頭。”

“我正好也有事要告訴你。”石正源笑道,“新秀賽的獲獎名單剛剛下發到我這兒了。你的作品名列第一。本來以你大一生的身份,拿這個名次質疑的人肯定不少,結果現場那場測試讓所有的評委都對你點了頭,尤其是梁少麟……那場審理會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歎了一口氣,“我這幾日想想,老譚還是對我手下留情了,隻是把我鎖在他家地下室裏,沒把我交給蘇塘,否則我就是那本書裏第463具遺骸了。”

簡墨看過造紙管理局的公告,自然知道譚長秋因被判了30年有期徒刑,今生大概沒有再出來的可能了。

“老譚早年收受賄賂被老婆發現。爭執的時候,老譚推了她一把,沒想到人就沒了。他怕被人發現,便找到了丁之重。”石正源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這些年做下的事情反比過去更壞上十倍。日子表麵上風光無限,內裏卻是提心吊膽。如今兒子也與他鬧翻——不提了,他這也是自作自受。”

告別了石主任,簡墨在唐宋裏等了十分鍾,丁一卓便到了。兩人就原文的改動討論了近一個小時才結束。

“本想約你在我家見麵的。”丁一卓問,“是因為丁之重的緣故,覺得不自在嗎?”

簡墨遲疑了一會兒,坦陳了自己的顧慮,“丁爺爺那天的狀態確實不太好,丁之重又剛剛……我怕他見了我,難免觸景生情。”

“真正的受害人是你,要怪的話,也該是你怪我們才對。隻是……事涉生死,爺爺到底有些放不開,所以也不敢堅持叫你過來,怕招待不周。”丁一卓解釋道,“爺爺向來通情達理,倒是蘇圓——算了,不說她。”

丁一卓在唐宋門口與簡墨告別,“新魂筆的原材料和工具這兩日我會準備好,後天你來我家製筆吧。還有,東一區預賽那天你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