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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他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頒獎典禮上,周圍都是陌生的麵孔,他接過獎杯卻越發的想念她。這一次他要親口告訴她。他從Danson那兒知道她也想著他,她過得一點也不好,她也做著同樣的噩夢,夢裏他決絕地說再見,她平靜地回答好。

指尖細細地摩挲著碗上的紅繩。這是她在三年前為他的新劇女主代唱的時候,他和她合唱完主題曲,她將他拽到一邊,抓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為他戴上。她說:不可以讓別人看到,但是也不可以把它取下來,除非他不再愛她。她說這個叫做“相思結”。

後來他知道,這原來是巴蜀民間風俗,當情郎遠行時,姑娘會用五彩的繩,結一個心形的結,掛在情郎身上,表示姑娘的心永遠係在他的身上,伴他走遍天涯海角。這個結就叫“相思結”。現在也可用於情人之間表達愛情的永久和對對方的思念。

手上的繩子,或粗或細,或鬆散或收緊,扭曲糾結,鮮豔的紅色淡去,已經開始泛白。眼前還能看到她如初戀時的少女,笨拙地為自己係上,霸道地命令著自己卻緋紅了臉頰。

腦海裏滿滿都是那時的甜蜜回憶,唇邊揚起幸福的笑。看了下表,時間不早了,他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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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陰天,烏雲低沉沉的,似乎下一秒就會砸到路上的人。

他站在街道對麵,透過巨大的玻璃窗,他可以看到她低頭的側臉。她的左手緩緩地攪拌著桌上的咖啡,右手則是小心地撫摸著窗台上植物的脈絡,眼眸低垂,眉間是淡淡的愁思。可是他隻能這麼看著她,不能走近,不想退遠。

風吹過,他感到徹骨的寒冷,原來是下雨了,瓢潑大雨打在身上,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直到渾身濕透,仍是遠遠地看著她。隻要看著她,他便覺得溫暖,他便覺得這是晴天。

雨停了,衣服被風幹。

他看到她準備起身離開,便推門進去。

看著她的眼睛,將包了紗布的右手藏在桌子底下,他對她說:“對不起,一時有事。”

在他以為幸福可以找回時,他又出事了,老天始終是太關注他了,總是要給他製造驚喜。他沒有想到,停了半年的藥,以為痊愈的病魔居然從未離開過自己,它隻是小憩了一會兒,現在它又蘇醒過來。“複發”,這麼小的概率卻讓他撞上。

隻是那麼幾秒鍾的事,他準備出門,就接到了小晴的電話。他幾乎崩潰,摔了家裏所有的東西,握拳狠狠捶著牆壁,關節破碎,手上血肉模糊。

他的母親回來,看到滿室狼藉。自己的兒子跌坐在牆角,埋首抱著雙臂,一臉頹敗,牆上是斑斑的血跡。她嚇壞了,昏了過去。

他將她送到醫院,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他隻是睜大了雙瞳,裏麵全是茫然,他不知道他的未來會怎樣,他不知道他的未來還有什麼依盼。

直到小晴來了,她將他喚醒。他看著病床上母親蒼白的睡顏,手不自覺地摸向左腕,才驚覺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他推開小晴遞給他的外套,驅車來到這裏。

他看著她,他想告訴她,這三年他多麼的想她,即使這次命運又要將他們分開,他也要告訴她:他還愛著她,這一次他要和她一起走到最後。

卻不料她開口了,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她說:“沒關係,不就是陪新女友嗎……”

對麵的她,唇一張一合。可他再也聽不下去接下來的話,耳膜鼓動著,卻隻是嗡嗡的響聲。

原來是這樣。那麼是不是離開她才是對的,才能讓她真正地解脫。

老板問他喝什麼,他要了牛奶。他不能碰牛奶,他的胃受不了。這三年,他將自己當成兔子養,每天隻能吃少量的蔬菜,然後大量的飲水,藥已經吃到飽得想吐,曾經體重低到隻有100斤。

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他隱瞞了公司媒體、親戚朋友。他不想讓母親擔心,也不想讓她知道,他的離開對於她們兩人來說都是一種絕望。他隻讓小晴照顧著。

是哪裏得到的謠言緋聞,所以她誤會了他們?或許這對她來說是好的。

他對她說他要結婚了,那個人是小晴。他將請帖放到桌上,推向她。

然後麵前的人,嘶聲質問他。他看著她低下了頭,握緊了拳頭,無聲地哭泣,最後奪門出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他是希望她能看一下請帖的,那張印著他們的請帖,或許她便會明白了。可是現在……也許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受傷了,將腐肉挖去,傷口才會慢慢痊愈;如果一直讓其潰爛,那麼身體也會隨之腐敗。長痛不若短痛,Pets,痛過了,那便好了。

強裝的堅強退去是滿眼的悲傷,他端起對麵的白色瓷杯,輕壓一口,明明應該是甜的,入口卻是滿滿的鹹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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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照片是他們共同的回憶,是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

那段時間,《KOOneRe-act3》熱播,他在**上發了劇組中大家的囧照,包括她的。所有人的睡姿千奇百怪,她卻睡得像個baby。偷拍她的開始不自覺地變得越來越多,可愛的留下,囧的發到**。他想她是有看的,可是從不做回應。

那天他和她玩得很開心。他和她配合,他看到被整的人差點哭出來,他和她對視偷笑,然後大聲說生日快樂。那天,他和她合唱了一首歌,一首他現在想她的時候,手機中無數次循環的歌——他彈著木吉他,她低低清唱,他和聲融入,她驚喜微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