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之後,時雨在醫院又住了三天。醫生說手術第二天她就可以借助工具下地行走了,還給她發了一份術後鍛煉的參照視頻。她不敢回家練,賴在醫院不肯走。在醫院出了任何情況,好歹有醫生和護士在,她比較有安全感。
這幾天,她借著工具在房間內顫顫巍巍地走了幾個來回,感覺右腿很陌生,不太像是她原來的腿了。
“我不會就此變成瘸子了吧?”她問許仲騫,“我怎麼覺得這條腿不屬於我了,我完全駕馭不了它。”
許仲騫正在削水果,抬頭瞪她一眼:“隻要你不偷懶,老老實實跟著視頻練習,就不會變成瘸子。”
時雨無語,他果然不會安慰人。她本想揶揄幾句,看著許仲騫手腕上的牙印,把準備好的話又咽了回去。那個牙印是她咬的,術後第二天淩晨麻藥退了,她疼得錐心刺骨,一失去理智就衝許仲騫的胳膊咬了下去。許仲騫強忍著沒叫出聲,等她鬆開,被咬的地方已經滲血了。他沒有責備她,而是立刻去叫了醫生給她打止疼針。
時永忱知道這事還把時雨說了一頓,姑娘家家的,竟然這麼不注意!時雨很後悔,但是沒有覺得愧疚,因為許仲騫自己說的,她對他可以肆無忌憚,他是不會怪她的。
“你大膽些,腳一定要著地。”許仲騫過來扶她,“集中精神,別再摔著了。”
時雨嚐試讓右腿受力,一點一點往前走。她還記掛著珜曲的工作,早知道會傷成這樣,當時就應該小心點。也不知道陸西城他們怎麼樣了,碧波穀順不順利……
護士來通知時雨,下午飯後還有兩瓶吊針,掛完她就可以出院了。
許仲騫說:“我下午有個會議,可能沒法送你回家。要不你在這多住一天?”
“不用,邱易唯說下午來看我,他和朱瑾送我就行。你忙你的吧,別因為我這些小事耽誤了工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許博士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時博士好像也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時雨笑著拿起一個橘子砸他。許仲騫一躲,橘子往門口飛去,差點砸到了剛進門的Gary。
“這是什麼歡迎儀式?”Gary拍胸口,看了一眼時雨,“你能下地了?”
“Gary,你怎麼來了?”
“曉萌說你住院了,我來看看你。”Gary揚了揚手裏的花束。
“你見過曉萌?”
葉曉萌這兩天跟失蹤了一樣,時雨沒得到她的半點消息。
“見過,前幾天晚上她來秋舍吃飯了。心情不太好。”
“哎呀,你站門口幹嗎,快進來啊。”時雨招呼Gary,“這邊坐,謝謝你的花。”
許仲騫剛才背對著Gary,Gary一進門,對上他的臉,驚著了。剛坐下的他立刻彈了起來,不可思議:“你……你是Martin ?”
“又見麵了,Gary。”許仲騫伸手。
Gary呆若木雞地跟他握了握手,轉頭問時雨:“你們怎麼遇見的?”
時雨莞爾一笑:“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下次再說給你聽吧。吃點水果。”
許仲騫把切好的水果端到Gary麵前,他拿了一塊,邊吃邊打量旁邊的兩人。雖然他一肚子好奇心,但無論如何,他曾經見證過的故事得到了圓滿的結局,這才是最重要的。
Gary和許仲騫閑聊的時候,時雨接到了葉曉萌打來的電話。
葉曉萌比時雨想象中的要冷靜,電話裏,她聲音柔軟而平淡:“時雨姐,沒什麼事,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和蔣銘韜說清楚了,他已經從婚房搬出去了。我父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非常支持我。你不用再擔心我啦,好好養傷。我會很快振作起來的。”
“曉萌,你很勇敢,真的。”時雨笑了,她由衷地為葉曉萌感到開心。
時雨難以想象,葉曉萌那樣一個有顆戀愛腦的女孩,竟然如此雷厲風行地處理完了她當前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件事。她也慶幸自己選擇了告訴葉曉萌,她不過二十幾歲,外麵的世界天寬地闊,她真正的人生才剛開始。
Gary坐了半小時,告辭準備離開。他晚上有演出,今晚有一對新婚夫婦在秋舍包場辦答謝宴,他作為店裏的王牌,毫無意外地被客人欽點現場演奏。
聽到Gary要走,時雨讓許仲騫送送他,順便去醫院門口的小吃店給她帶個煎餅果子回來。許仲騫應允,和Gary一同走了。他還納悶,時雨骨折住院後怎麼變得這麼能吃了,每天變著花樣讓他帶各種吃的……
其實時雨並沒有那麼想吃煎餅果子,她是想支開許仲騫,給陸西城打電話詢問一下碧波穀的情況。這個項目她從初建就在跟了,像她親生的孩子一樣,她做不到因為傷情就放任不管。但許仲騫幾次三番叮囑她要好好休息,暫時把工作放一放。昨天她把電腦放在腿上看圖紙,許仲騫還生氣了。認識他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