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些白骨上密密麻麻、深刻入骨的牙印,盡管它們還閉著嘴,但王虎卻也已知道了它們的牙齒不會比爪子差勁多少,甚至更加鋒利。
當這些家夥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時,它們的膽子就會變得很大,彙聚成一條吞噬血肉的洪流。
心跳聲像鼓聲一般密集地、清晰地響起,王虎感覺自己的左臂在抖,可依舊將手中的獵槍舉起,對準這些饑渴的鼠群扣動扳機!
包含著大量鋼珠的霰彈噴射而出,散布開來,貫穿著一隻又一隻螢火鼠,貫穿著它們脆弱的皮肉和髒腑,讓它們眼瞳裏的綠光隨著生命一同消逝,隻留下肮髒的血漬和抽搐瀕死的殘軀。
後坐力使槍口一抬,震麻感一路傳到王虎的膀子上,但他卻本能地向下一壓,然後再扣動扳機,這是他在訓練中耗費了幾十顆子彈後所練出的本能,此時相當地有用。
霰彈再次打擊了迎麵而來的鼠群,此時鮮血都快要濺到了王虎的褲腿——這些螢火鼠相當地矮,槍口稍微抬起便會射偏,令子彈高高地躍過去。
如果這一槍因後坐力導致的抬槍而打偏,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王虎的命運可想而知。
屢遭重創的鼠群稀疏了起來,這些零星的鼠輩是不敢挑戰麵前的龐然大物的,發出一聲聲的滋滋聲後便四散而開。
王虎卻緊張地繼續對著奔逃的鼠群,扣動扳機,但隻聽見一聲擊錘晃動,擊錘撞了個空,因為槍膛裏已沒有子彈了。
這雙管獵槍,王虎訓練了一周有餘,在麵對龍興的威脅時仍舊清晰地記得自己膛內有兩發子彈,可在這真正地生死相搏當中,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的他,連這個簡單的數目都不記得了。
王虎喘出一口寒氣,用有些僵硬的右手打開膛室,將其中的廢殼退出,隨後往彈藥袋中抓起兩顆新彈放入。
四周嘈雜的聲音傳入王虎的耳中,槍鳴聲,燃燒聲,絡腮胡的喝罵聲,鼠群的怪叫,人群中的尖叫乃至哭喊聲……但他卻充耳不聞,隻是用最快的速度將兩顆子彈填入自己的槍膛上。
甚至連腰間的燃-燒-瓶,他此刻都沒有想起來,本能占據著他此時大腦九成的區域,剩下的一成則是對安全急切的渴望。
當把子彈裝入膛中,他才回過神來,周圍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啊啊啊嗚啊啊啊……”慘叫聲劃過天際,一個被絡腮胡雇傭來的貧民被鼠群覆蓋住了全身,在此起彼伏地撕咬下,哀嚎著癱軟在地。
其他人迅速地遠離了他,而幾個方向的鼠群都彙聚在他的身旁,比起捕食那些危險的獵物,它們更希望在這已經不能動彈了的獵物上分一杯羹。
王虎回過頭來,用槍口對準著,他知道那個貧民沒救了,他知道此時開槍才是最正確的事。
但他扣動不了扳機。
一聲槍響,絡腮胡毫不猶豫地開了槍,那個貧民再也發不出痛叫聲了。
王虎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