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壘防(1 / 2)

戰後,熊熊的火焰在屍骸上蔓延著,還有不少人在緊張之下將燃-燒-瓶擲偏,扔到了街道兩旁那些低矮的房屋,引起了火災。

但沒有人在意這種小事,那片房屋燒完了火自然會滅,寬闊而又破落的西城區從來不營建長久居住的房屋,與其在哪次火並中被燒掉,現在被燒掉還算是件好事。

起碼被燒死的是螢火鼠,而不是活生生的居民。

一個少年用水管狠狠地敲癟了一隻著火的、在驚駭之中四處亂竄的螢火鼠,哪怕這隻老鼠已經死得透透了,他依舊是用力地揮動著這根水管,使勁地錘著那一小灘肉渣。

絡腮胡一腳把他踹到地上:“發什麼瘋!還不快些走!”

眼淚從那個少年的雙眼中淌流而出,然而他隻是不言語,用肮髒的手抓起那堆肉渣,用盡全力地捏著,隨後狠狠地扔進火焰裏頭。

“讓他在這自生自滅吧,我們走!”絡腮胡呸了一口唾沫:“瘋狗。”

王虎默不作聲地走到他的麵前,把手伸了過去,將他拽了起來。

少年就像一隻絕望瀕死,卻又被喂了一口水和食物的小獸,深深地望了王虎一眼,眼睛通紅地跟在了王虎的身後。

“剛才那個被鼠群撲倒的人,是你最要緊的人麼?”王虎握著手中的雙管獵槍,對少年問道。

“是哥哥…父親在一次酗酒後再也找不到了,母親又很快改嫁,之後是哥哥帶著我活下去的……”眼淚再一次從這個少年的眼眶中流出。

王虎沉默不語,沒有問少年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拚死保護他的哥哥,因為王虎真的經曆過了戰鬥。

那種求生的動物本能跟人性相互碰撞,決定誰是勇者,誰是懦夫的感覺。諷刺的是,大部分的人都會臣服於求生的動物本能,隨後淪為懦夫。

劉猴子拍了拍那個少年的肩膀:“你起碼有過很長的時間,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

雖然劉猴子將“家人”這二字略去,但聽見他說話的人,都能明白其間的意思。

“嘿,小子,表現得還真不賴!”絡腮胡親熱地對王虎說道,“獨自擋住了一路啊,好小子!”

“……”王虎隻得露出一抹苦笑,他對自己的表現著實不滿意。

在經曆過一係列的事情後,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極有膽氣的人了,可當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鮮血與死亡一齊威逼上來時,他還是慌了神。

若非平時的刻苦訓練,能讓自己及時反擊,而不是真的呆若木雞,此時自己這個“極有膽氣的人”,早就淪為了一具滿是牙印的白骨。

“我看那王二挺聽你話的,以後你就負責管他吧!”絡腮胡擺了擺手,看起來自己手下這個得力幹將不太開心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給他點好處總是沒錯的。

“多謝胡子叔。”王虎點了點頭,原來那少年與自己同姓。

排行老二,那便叫王二,荊燕城貧民的名字,總是很簡單的。

寒冷的冬日當中,三人並排在凜風中前行著,隨著這一支乞丐般的武裝前行著……

在人群離去後,咯咯作響的燃燒房屋旁,又是一隻隻螢火鼠竄出,畏懼卻又不得不在四處的火光當中,尋找著那些死去卻又還未被烈火吞噬的同伴屍體,迅速地啃食著。

能吃到什麼就吃什麼,吃不到就死,其實它們跟荊燕城中的貧民很像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