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黛和阿姑就在兩個人的身後,滿都海又羞又惱:“放開我!你放開我……”
烏納死死地抱著滿都海的腰。滿都海真急了,“啪”一記耳光打在烏納臉上。烏納的手一鬆,滿都海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滿都海剛才的好心情全沒了:“我知道你是哈薩爾的後代,可聖主成吉思汗留下的財產哈薩爾的子孫能繼承嗎?哈薩爾的財產我能繼承嗎?”
烏納有點兒失去了理智:“我要的是你,不是財產,這不一樣!”
滿都海的聲音很高:“一樣!蒙古女人就是一個家族的財產!不然我們草原為什麼流傳父死子娶後母、兄亡弟納寡嫂的風俗?”
烏納的鼻翼扇動著:“你說得對,蒙古女人是一個家族的財產,蒙古女人可以被繼承,可亦布拉算什麼東西?他是瓦剌人,他憑什麼繼承滿都魯汗的財產?他憑什麼娶你?”
滿都海臉色陰沉:“誰說我要嫁給他?”
烏納兩隻眼睛逼視滿都海:“你不嫁給我,不就是要嫁給他嗎?”
滿都海的話擲地有聲:“我不嫁給你,也絕不會嫁給亦布拉!”
滿都海不願過度刺激烏納,她口氣緩和下來:“你說得不錯,如果聖主的貴胄不存在,你是最有資格娶我的人,可聖主的貴胄找到了,我就是想嫁給你也不行啊!”
烏納脫口而出:“怎麼?你難道要嫁給小主人不成?”
滿都海沒有正麵回答烏納,而是悠悠地說:“滿都魯汗歸天的情景像影子一樣跟著我,隻要我一閉上眼睛,他的話就在我耳邊響起:‘……蒙古帝國的天塌了,你一定要把天擎起來,殺伊斯滿為我報仇……’我雖然把天擎了起來,可總得有個托著天的人,聖主成吉思汗隻有這麼一根獨苗,我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閃失,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說完,滿都海對兩個侍女說:“回帳。”
烏納並不甘心:“天下間難道有推不開的門,有邁不過去的門檻嗎?”
滿都海沒有回頭:“天下間沒有,但你我之間有。我對不起你了!”她疾步而去。
回到寢帳,滿都海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直地看著燭光。
月亮已經偏西了,滿都海仍靜靜地坐著。
薩黛和阿姑交換了一下眼神,薩黛走上前:“徹辰哈屯,夜已經很深了,該睡了。”
滿都海沒有動,她問薩黛:“如果是你,你會嫁給誰?”
薩黛略微想了一下:“如果是薩黛,薩黛會選擇烏納首領。”
“為什麼?”
“小主人畢竟太小,他還沒有能力治理國家。烏納是科爾沁四部落的首領,他武藝高強,勇冠三軍,又是哈薩爾的後裔,我覺得嫁給他於國於己都有利。”
滿都海把目光移向阿姑:“如果是你呢?”
阿姑搖了搖頭:“如果是阿姑,阿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小主人。”
滿都海一愣:“為什麼呢?”
阿姑坦誠地說:“現在徹辰哈屯監國,很顯然,徹辰哈屯嫁給誰誰就是大汗。如果烏納首領主宰國家,下一任大汗由誰來繼承?要是由烏納首領的子孫繼承,小主人巴圖蒙克長大後肯定不會甘心;讓小主人巴圖蒙克繼承汗位,烏納首領的子孫也不可能拱手相讓,那國家豈不又要陷入戰亂之中?如果嫁給小主人巴圖蒙克,汗位理所當然由小主人巴圖蒙克的後代繼承,烏納首領的後代也不會有非分之想。這樣,國家才能長治久安,蒙古帝國才能複興……”
滿都海正在聽阿姑說話,突然發現帳簾被人撩起,帳外有一個人的半張臉正在向裏張望。滿都海“騰”站了起來,誰這麼大膽子,竟敢深更半夜窺視我的內帳?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奶茶碗,剛想打過去,可瞬間便認出了那張臉,是他!
滿都海轉而把怒氣撒到薩黛身上,她沒頭沒腦地罵道:“我跟你說的話還不明白嗎?難道你以為我軟弱可欺嗎?難道你以為小主人軟弱可欺嗎?”
“嘩”一碗奶茶潑到薩黛的臉上。
薩黛嚇壞了,她“撲通”跪倒:“徹辰哈屯,我,我錯了……”
帳外那半張臉變成了一隻眼睛。
滿都海的心“怦怦”直跳,她一指薩黛:“你給我出去,出去!”
不但薩黛不解,阿姑也是一臉茫然,心想:我們服侍徹辰哈屯這麼多年,從沒見她發這麼大火,薩黛的話並不過分,徹辰哈屯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