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剛剛說完,便再次的眯起了眼睛,真是一個老的快死的家夥啊,留下我和雨兒尷尬的站在原地。
這應當是我第二次見到雨兒,第一次,就是她把我帶進這座院子。
當長久的沉默之後,我終是忍受不住,決定起身告別。當我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傳來了雨兒那天籟一般的聲音,“你是來聽故事的麼?”
我循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望去,卻見她也正在望著我,那種特別的眼神把我完全的吸引了進去,就仿佛是一口清澈見底的水井,但是井底卻隱藏著一些你所看不見的東西。
我愣了愣,答道:“是啊。”
“那我講給你聽吧,我想我知道的故事可能比你多一些,”她在老樹凸出地麵的一根巨大的樹根上坐下身,“他給你講到哪裏了?”
我在老樹的另一邊坐了下去,盯著朝陽的方向,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剛剛對我說,故事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結果,你說是麼?”
“他是給你講了翠花的故事吧。”
我點點頭,她卻輕輕的笑了起來,似乎也陷入了一段美麗的回憶之中,“是啊,所有的故事其實在一開始的就已經有了結果了,隻是我們自己不知道而已。我不知道老樹給你講到哪裏了,我就從頭開始告訴你這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的最開始,其實不是長衫公子,也不是翠花,更不是那隻花斑小豹子。故事的開頭啊,是一隻鳥,一隻叫做笨鳥的鳥。
笨鳥真的是一隻很笨的鳥,他在一個深秋的夜晚,在北方的草原上睡過了頭,沒有跟上南飛的隊伍,於是他成了第一隻在北方度過寒冬的候鳥。不過幸運的是,它活了下來,它在一顆剛剛搬到草原上的胡楊的樹洞了度過了一個寫意的冬天。
“那顆胡楊就是是老樹吧?”我猜測到。
“老樹?你是說他麼?”雨兒扭頭看著睡的正香的老樹。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來“老樹”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給這個陪了我一晚上的家夥的一個名字,我還不知道他真正叫什麼名字。
雨兒又輕輕的笑了笑,“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我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我也這樣叫他的,不過他有一個更加文雅的名字,叫做麥子。”
“麥子?他開始告述我他叫花匠,明明就是一顆樹麼!”我看著這顆不管是個頭還是外形都和麥子沒有一點相似的大樹,抱怨的說道。
“花匠?”雨兒聽到這些輕輕的小了起來,“沒錯,他還真像一個花匠呢,天天呆在這裏,看著這些花,照顧著這些小鬼。”
“其實,有時候他也真的像一顆麥子一樣,隨著風搖頭晃腦。”
“笨鳥是一隻幸福的鳥,它是唯一一隻見過雪花的候鳥。但他也是一隻不幸的鳥,一隻愛上雪的候鳥必然是不幸的。笨鳥三年後死在了草原的雪地裏,一隻候鳥本應該光榮的死在飛翔的路上,死在帶著腥味的海風裏,屍體隨著溫暖的洋流,去往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
“等等,”我不解的打斷她,“這和翠花的故事有關麼?”
雨兒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忽然不明白她搖頭的意義,是我說錯了,還是這兩個故事根本就沒有聯係。雨兒沒有回答我,我隻能繼續乖乖的聽下去。
“笨鳥死的那個冬天,麥子難過的要死,麥子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哽咽了很久。”雨兒邊說邊輕撫著老樹幹枯的樹皮,就像是在安慰著一個孩子,“笨鳥應該是第一個走進麥子心裏的,雖然他很笨,笨的忘記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