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夫雙耳被寒風吹得通紅，聽到皇後詢問，他趕緊轉頭，但是手中絲毫不敢鬆懈，粗大的聲線在風中顯得渺小微弱：“回皇後娘娘，差不多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
季皇後閃身回車廂，司城瑾渾身抖似篩糠，分不清是凍的還是怕的。
“陛下，快了，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
但是司城瑾的眉頭卻並沒有舒展一些，反倒是這幾日裏不斷出現在宮裏的詭異身影一次次回蕩在腦海之中：“皇後，皇後，朕……朕怎麼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呢，要真是如欽天監所言，朕的江山，豈不是要大禍臨頭？”
“陛下且放寬心，”季皇後柔嫩的手掌一下下地安撫著司城瑾起伏波動的胸膛：“陛下仁人治世，哪裏會有什麼災禍呢。”
“不行，”司城瑾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朕不放心……”
“陛下！南境安常縣水患，堤壩已經被洪水衝毀，安常縣令加急文書送到，請陛下批閱！”
聽著車外快馬急促而來的噠噠馬蹄聲，司城瑾雙拳緊握，在低矮的車廂內霍然站起，指著車外大喊：“朕不是說了麼！朝中一切事物交由韋郡公處理，你們都沒長耳朵嗎！”
車外的馬蹄聲驟然停止。
“太子呢？太子呢！”司城瑾雙眼血紅，他抓著季皇後的肩頭大聲喊叫，季皇後隻得勸慰：“依禮，太子要在陛下後方的車裏啊……”
“依什麼禮！什麼禮！快讓太子過來！必須和朕一輛車！”
行進的馬車隊停了一下，人群發出短暫的騷動，很快，再一次搖搖晃晃地走向了西邊。
破敗的夏府之中，徐景澄做主，將一眾下人遣散回家，分發了當月月銀之後，整個夏府空無一人，庭院正中，一個小小的火盆燒得正旺，旁邊是褐黃色的紙銅錢，還有白綢，徐景澄目光麻木地將紙銅錢丟進火裏，默默地蹲下身來，一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雙膝。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九哥，你還願意來送送大哥和沈叔啊，你出宮不易，這點事情，我自己來就夠了。”
司城琳抓了一把紙銅錢，嘩啦一下丟進火中，一下子燃起的火苗險些燎傷兩人的眉間，在徐景澄的身側蹲下來，沉聲說道：“皇兄出城去了，聽說是這幾日宮裏鬧鬼，欽天監又說是將星衝紫薇的天象，所以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西邊的秭淳神廟。”
徐景澄聞之，苦澀一笑，搖搖頭不語。
司城琳長歎一口氣：“你聯係到蕭姑娘了嘛？”
搖頭。
“譚公子呢？”
再搖頭。
“唉……”司城琳眉頭緊鎖：“我覺得，既然在北境戰報裏，雲澤已死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那麼，蕭姑娘和譚公子，難道也一起陣亡在北境了？”
天邊，夕陽殘照，層雲堆積，天邊竟然隱隱升起一輪冷月，與日遙遙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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