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達海的風從牆壁的縫隙之中吹進來,昏暗的牢籠裏,時不時傳來嘶吼和尖叫,幾乎是不停地,有肌肉健壯的大漢被人抬著丟出了花房監牢。
箭奴和雲澤對視站立,兩人之間沉默的空氣裏,凝固得是大半個玄滄大陸的美夢。
“你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箭奴小心翼翼地揭開蒙在臉上的黑色麵紗,露出一張五官幾近扭曲的臉:“你敢相信麼?這就是那位看上去軟弱無害的君王,一手造成的。”
雲澤微揚著下巴,對於眼前這個隻有過幾麵之緣的奴隸,他並不十分相信箭奴的話,冷眼望著對麵影影綽綽的人形。
箭奴滿是疤痕的雙頰開始顫抖,他的憤怒從牙縫之中傳出:“多少年了,沒有人相信我……沒有人……”
往事在黑暗裏呼嘯而過,驚擾了箭奴心底的恐懼和憤怒,然而擁擠的牢籠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奴隸或者是守衛,願意關心這個麵容扭曲的男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隻是顧自地沉浸在自身肌肉的痛苦之中。
司城瑾撩開車簾,眼前已經能夠看見秭淳神廟高聳的屋頂,這時候,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算是有些放下了,重新坐回座位上,司城瑾喊過年幼懵懂的司元朗,口中仿佛有千言萬語,但是他隻能緊緊握住司元朗小小的手掌。
“陛下,秭淳神廟快要到了。”車廂外,驅車夫的聲音粗獷卻讓人感覺有些安定。
季皇後寬慰地望向司城瑾,這在這時,馬車左前的車輪忽然被一塊石子絆了一下,整個車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護衛!護衛!”司城瑾剛剛安下來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把攬過季皇後和司元朗的肩頭,雙手用力抓著兩個人,司元朗肩上吃痛,有些淚光盈眶:“父皇,你怎麼了?抓得兒臣好痛啊……”
“詛咒……他們……他們跟來了是嗎?”
“陛下,隻是車輪被絆了一下,沒有人來。”季皇後麵露疑惑,今日的司城瑾,屬實是奇怪。
“不是,他來了……我知道他來了……”司城瑾雙手抱頭,很是痛苦的樣子。
馬車穩穩地停在了秭淳神廟外,禁軍護衛著這個顫顫巍巍的皇帝走進神廟,偌大的秭淳神廟四壁空曠,終於從巨大的神像之後,一位頭發花白的婢女緩緩走出,跪在司城瑾麵前,頜首伏地行禮:“參見陛下。”
司城瑾閉上眼睛,向後揮了揮手,眾位禁軍後撤兩步,他拉起司元朗的小手,不顧季皇後的阻攔,隨著年邁的婢女走向了後殿。
司元朗瑟縮在司城瑾的身旁,一路膽怯地看著緩緩後退的猙獰石像:“父皇,這裏是什麼地方啊?好黑好嚇人……”
婢女不言,司城瑾也不說話,直到婢女在最前推開了一個低矮的小門:“陛下,到了。”
司城瑾彎腰走進去,司元朗起初不肯,但是司城瑾用力一拉,便將小小的身體拉進了更加昏暗的小房間內。
“噗通——”一聲,至高無上的帝王竟然在這件狹小的密室裏,毫無顧忌地跪在了地上。
身後的小門被輕輕關上,司元朗簡直控製不住自己膽怯的心性,一下子攤在地上,哭聲陣陣:“父皇,兒臣不要待在這裏……”
“過來!好好跪下!”
從未聽過司城瑾這般嚴肅的話語,司元朗抽泣著挪動到司城瑾的身邊,抬眼望去,父子二人的麵前,是十一個掛著白綾的靈位,每一個靈位之前點著一盞小小的長明燈,四麵無風的空間裏,長明燈的火苗直挺挺地燃燒著。
司元朗還沉浸在對周遭環境的巨大恐懼之中,卻見身邊的父皇猛然向前俯身,硬生生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在司元朗驚恐的目光之中緩緩說出:“鮮於將軍,朕來祭奠你了……”
那一天,司城瑾已經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何年月了,隻記得監理朝政的周太後一如往常地坐在自己身後的簾帳之後,也是在這樣一個寒流驟起的日子,上華殿外,是傾城明燦的陽光,寒風吹起宮牆深處零散的落葉。
司城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那人,棱角分明的容顏上,有著沙場和歲月的痕跡,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