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婉嬋不安問:“那皇後娘娘——。”
劉肇沉聲道:“讓皇後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說罷轉身在眾人的相擁下離去,她自然聽到了他們的話,笑了笑與玉兒往桐宮所在的位置走去。
大雪漫天的宮闈除了冷還是冷,玉兒瞅著她不安喚:“小姐,這外頭冷,咱們還是回去吧。”她與玉兒已經到了桐宮,桐宮內有的隻是陰婧冰冷的身軀,隻用了單薄的素衣蓋在上麵,淒涼中透著無盡的悲歡。
年少時的婧兒天真純漫,縱有千百不是與胡鬧,可是她更知婧兒本性不壞,在這宮裏生存最後變至殘忍,她又何嚐不曾有過?喃喃道:“玉兒,曾經月琴對我說,人這一生活著不爭,還不如早早的死了得了,特別是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宮闈。”
玉兒思及月琴與月隱,難過道:“可是不爭的人還不是一樣死了。”
她嘲弄一笑道:“爭得一個孩子也沒有了,最後連全家都給賠了進去,個個無一不是如此。”
玉兒瞅著婧兒泣聲道:“皇後她是爭錯了對象,計較錯了對象。”
她將披著的絨毛輕裳取了下,蓋到婧兒那單薄的身軀上,瞅著那嬌美的容顏感受到的是時光的磋砣,喃喃道:“明明是花樣的年華,她要是不入宮定可百子千孫,她要是不入宮指不定我也可以不用入宮。”頓了頓無奈一笑道,“可是這世間卻並沒有也許也沒有如果。”
玉兒見她衣裳單薄,忙將自己衣裳取下為她披上,並勸道:“小姐小心著涼。”
她鬆開婧兒隻感心間百般滄涼,宮裏的是是非非比人想象中還要多,頂端位置除了爭強許是還有誤會,原來不是隻有時間能改變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或許許多事情皆是可以改變,讓真變成假,假也可以造成真。名、利是人心最強且壓在最深處的欲望,不觸碰還好一觸碰便一發不可收拾,帶來的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一路往長秋宮走回,漫天的雪淩空而起,許諾著這一世紀該有的顏色,那是血與雪相融的顏色。浮華一生恩也好,怨也罷,最終也是要落歸塵土,魂歸滄穹。
玉兒瞅著她不安道:“小姐,您就別想了。”
她無奈一笑說:“我也不想去想,可是事情就在那裏,並非人為的不去想,就可以當真沒有那回事。”伸手將麵前落下的雪花接住,看著它一點點融入手心,感受不到冰冷的氣息,喃喃道,“她這一生所留的想來最終也隻有冰冷的文字,借此留給後人借閱並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
玉兒見她站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趕緊將她伸出的手握於懷中,哈著氣道:“小姐,既然已經如此了,咱們還是顧好自己再說吧。”頓了頓提醒,“咱們剛回來劉宇就出事了,出巡路上小姐雖不再參與陛下的決定,可是別等陛下收拾完一個一個後,下一個就——。”
她泛了泛眸道:“眼下搞清楚婧兒的死可能更重要些。”
玉兒不安提醒:“要當真是吉成幹的呢?”頓了頓又道,“畢竟奪子之恨可不是人人都能平的怨,在一生都悲痛之下,大多數人都會想讓所有人一起承受痛苦,就連小姐曾經也生了這樣的念頭,何況吉成曾經還本有可以平靜的生活,最後又再被——。”
她邊走邊喃喃念道:“本有可以平靜的生活。”
玉兒憂道:“是啊,一個人被打倒後決定重新開始並不容易,好不容易再次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再度被人毀掉時誰不想毀了對方?小姐曾經也說過被一個人毀了一次還好,被同一個人再毀一次心間就會沒有再站起來的欲望,會覺得今後指不定好了又被毀,那麼還不如了結對方讓其永遠消失幹淨的好。”
她心間百般感觸,失神道:“是啊,你不找對方麻煩,可不代表對方有人性不會繼續找你麻煩,或許隻有對方死了才有安寧可過。”頓了頓沉聲提醒,“可是婧兒已經這樣了,吉成沒有——。”
玉兒打斷道:“小姐難道就真能保證吉成見著陰皇後會不恨,會真的放下那曾經在心間想將對方千刀萬刮的殺念?”頓了頓道,“依玉兒之見這事小姐還是別管了,玉兒看陛下似乎都沒有想查的意思,小姐明知有些事管也討不到好,這宮裏死一兩個人素來就是極正常不過的事,小姐又何必再管呢?”
她瞅著那冰冷的屍道,思及小時候的情誼,沉聲道:“小的時候她總是會圍著我,我都不記得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在我麵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