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溫香溢出,飄散於廂房之內,雲遊於青空之間,似荷花青絲之息安神寧人,驅散心間冰雪封凍的寒意。醒來時便已是次日,睜開眼便見劉肇躺在她旁邊,一雙如星閃爍的眸子,正情意綿綿瞅著她。
她伸手將他摟住,劉肇明顯略感意外,隨即卻也摟住了她。這一刻她明確知道,在劉肇心裏依舊是放開不她,不由得心間鬆了口氣,就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泛了泛眸,揚起眸來笑問:“陛下不是說再見綏兒會殺了綏兒的嗎?”
劉肇推開她,見她滿目含笑,凝眉微怒,語氣略有不信問:“你又來挑釁朕?”
她溫溫一笑,無畏問:“陛下還怕小女子的挑釁嗎?”
劉肇瞅著她無奈一笑,轉而問:“你現在就不怕朕了?”
她將臉埋在他胸前,幽幽說:“陛下本來就不可怕,是陛下此前的舉動讓鄧綏害怕而已。”
劉肇低聲一笑,提醒道:“昨日人都嚇傻了,現在卻嘴裏又說不怕,朕真當你膽子有多大,看來也並沒有多大,不過都是裝樣子罷了。”
她身子略略一僵,抬頭認真埋怨道:“那也都是陛下害的。”
劉肇凝眉不喜說:“那你也不曾跟朕說起過。”
她失聲一笑,鬆開劉肇下了床,坐到銅鏡前瞅著鏡中那略帶蒼白的臉,思起這些天來的一切,何叫從地獄走了一遭,或許她這就是,餘眼瞅見他下了床,方才不緊不慢反問:“陛下有給綏兒說話的機會嗎?”
劉肇立在她身後,給她擺弄起發絲,低沉提醒道:“這些天來隻要你有心,你都有機會跟朕解釋,隨便拖個人便可將你的情況告訴給朕。”
她心下愴然一笑,麵上不改神色,不溫不火道:“鄧綏有意讓傷好得慢在先,陛下跟鄧綏講那麼多話,鄧綏如此不識趣在後,陛下怎麼看都覺得鄧綏是故意的,事後再找機會與陛下說,在陛下看來更是辯解了。”
劉肇語氣有幾分不悅,提醒道:“你讓傷好的慢本就故意的,朕沒有冤枉你,況且朕真正動怒的原因,也並不是你的這些事,你自己心裏該知道。”
她轉過身來,抬眸幽幽反問:“婉嬋姐姐心裏曾經也有心儀之人,可陛下從未對婉嬋姐姐有過一絲責怪,入了這宮裏的女子,身前與其它男子相識、相知的本就有之,存著對別人愛幕之心的更是大有人在。”
劉肇凝眉不喜道:“別人入了宮後,這該絕了那門心思的也都絕得幹淨,別人絕得幹不幹淨,朕也本就不在意,可恰恰是你沒有絕掉心中那份情,入了宮便是朕的女人,你卻一心想著避開朕。”
她明白一個道理,開下都是皇帝說了算,皇帝說你對你就對,說你錯你就錯,即然她如何做都是錯,那就用錯的路造對的事,認真問:“陛下怎就知鄧綏未絕幹淨?”
劉肇眸中意外微動,她續道:“陛下認為鄧綏未絕幹淨,那是陛下自已認為的,陛下口口聲聲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鄧綏,可陛下在周貴人那裏如此待人,鄧綏想問陛下,任哪家女子被陛下那般相待後,誰還敢與陛下接近?如果心中還有著其它人,試問此後是不是也該瘋了?”
劉肇凝眉不語,她自知他不會向她低頭,也沒想讓高貴的天子向她低頭,隨而淡淡說:“鄧綏資質愚鈍,更沒有陛下想的那般聰惠,不能做到萬事都能立即細察所警,能立馬細察到陛下心中真正的渴望,何況當時陛下說了那麼多,鄧綏一心隻想當聽眾。”
劉肇沉思半晌,遂卻一笑說:“這麼說來倒還真是朕的不是了,那朕跟你道歉,朕以後一定多冷靜想想,朕那時也是被你氣糊塗了。”
她意外,這樣的道歉雖是無意,卻也是她未能預料到的,側身慢慢梳起了發絲,淡淡道:“陛下是天子,自然不會有錯,更是不必向鄧綏道歉,即便天子真要砍了鄧綏,鄧綏也會伸了腦袋讓陛下砍的,君是君,臣是臣,鄧綏非常清楚也不敢賤越。”
劉肇聽後神情死灰般暗下,盯著她認真問:“朕從來沒有對誰道歉,可是現在跟你道歉了,你卻還這樣埋怨朕,看來你心裏怨朕不淺?”
她停下手中舉動,劉肇的不悅從來都可以隨心而行,可是不允許別人隨欲而行,無力笑說:“不是,鄧綏不是埋怨,隻是覺得此前太愚昧了。”
劉肇盯著她半晌,神情有一絲痛心,凝眉道:“你嘴上說不是,其實心裏是在怨朕,甚至一直恨著朕,在你父親之事上——。”
她勉強一笑,幽幽打斷道:“這恨字鄧綏更是擔不起,應該是昨日之事被嚇著了,也就突然看開了許多事,鄧綏最錯的是不該說那虛假的夢,是鄧綏太想讓全府身安,說那夢本隻想陛下會放了鄧綏,不想反讓陛下這般警惕著鄧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