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揚子江邊買一把蓮蓬:

手剝一層層的蓮衣,

看江鷗在眼前飛,

忍含著一眼悲淚,——

我想著你,我想著你,啊小龍!

……

情人之間總是心有靈犀的。剛剛到上海的徐誌摩,還沒有從一路的悲傷心情中回轉過來,就收到了陸小曼發來的電報:

一切如意——珍重——眉

短短的幾個字,已經足以讓徐誌摩心花怒放。這一路的悲傷在那一瞬頓時化為烏有,所有的挫折與磨難和那幾個甜蜜的字比起來就都不重要了。

第二天,小曼的信也到了。他認真地咀嚼著信中的每一個字,以至於臉上的表情時刻起著變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又笑逐顏開。徐申如夫婦看著兒子如癡如醉的狀態忍不住發笑,他們也猜到寶貝兒子一定是戀愛了。徐父躺在床上笑罵:“誰來看你的信,這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誌摩才感到不好意思。

知子莫若父,最了解兒子的徐父告誡他“有夫之婦總以少接近為是”。他哪會想到,此時的徐誌摩何止是接近,整個人都已經深深地淪陷在三個人的愛恨糾葛之中了。

山長水遠,徐誌摩在漫無邊際的思念中每天都期盼著小曼的消息。他為陸母的不近人情深感不滿,甚至將這位未來的丈母娘稱為“專暴淫蠻的娘”。每一天,他堅持著將對小曼的思念與牽掛寫在《愛眉小劄》中,那些日積月累的甜言蜜語與海誓山盟成了他們愛情最好的見證。

遠在北國的小曼成了誌摩夢縈魂牽的思念。夏末的上海,依然有一股惹人心煩的燥熱。縱然夜幕降臨,那些閃爍的霓虹也讓人心神不寧。正是一種相思,兩份愁容。

就在這刻骨的思念愈演愈烈的時候,時任大軍閥孫傳芳的五省聯軍參謀長王賡,因為不放心妻子一人在北京,便讓小曼和母親一道來上海團聚。

深陷在與徐誌摩如膠似漆的戀情中的陸小曼,本不願去麵對王賡,但想到徐誌摩在上海,而且聽他說已請了劉海粟去勸說王賡離婚,她便與母親一起來到上海。

得知小曼來到上海,徐誌摩興奮不已,早早地就跑到車站去等候心愛之人,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陸母的當頭棒喝。

陸母看到徐誌摩後,立即又急又氣地拉著小曼遠遠走開。明明苦苦相戀的一對情人,此時也隻能無聲相望。

短暫的相見並沒有緩解誌摩漫無邊際的相思之苦,反而讓那苦楚愈加強烈。那割心一般的分別讓他渾身每一根神經都在顫動。他在日記中憤懣地直呼“受罪受大了”。

雖然再次被陸母棒打鴛鴦,但徐誌摩依然毫不氣餒。當晚,他又急急地跑到王賡在上海的寓所。大度的王賡並沒有給這位昔日舊友出什麼難題,反而還給他和小曼5分鍾閑聊的時間。

心焦的徐誌摩依然想著要和小曼私奔,他甚至在前一天就已經想了整整一晚的“出逃路線”。他想帶小曼到大連去,想到與心愛之人共同的生活,誌摩心裏如同灌注了花蜜一般甜美。然而轉念想到黑色的現實,他又隻能無奈歎息了。

此情尚繾綣,淚灑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