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詩如畫的康橋,無數詩情繾綣的清晨與黃昏,那些靈動的光影依然會時時讓誌摩憶起曾經如幽蓮的倩影。那脈脈如秋水的眼眸,那多情無心的一筆,讓這個多情的詩人甘願葬在無休止的對愛、美與自由的追逐裏。
那思念如火般灼燒起來,燒紅了康河裏浮遊的夢,燒紅了誌摩追尋理想的腳步。
1922年的春天來臨,誌摩由劍橋大學皇家學院的特別生轉為正式研究生。皇家學院評價他是“持智守禮,放眼世界”。然而為情所困的他,並沒有把這當成多麼重要的事情。
在劍橋學習期間,他沒有完成什麼研究計劃,也不曾完成任何學術論文。本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博士學位,但是此時的他對學位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就像當年輕易地放棄了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學位一樣,這一次他又毫不在乎地放棄了英國劍橋大學的博士學位。
那些年純淨的陽光若有若無地懸浮在一個冗長的夢裏,仿佛觸手可及,在後來的日子裏成了永恒的奢侈品。
他的信仰很單純,他所苦苦追求的無非隻有三個:愛、自由、美。然而僅僅是這樣單純的信仰、這樣渺小的渴求,在混沌的世俗中他依然無法實現。徐誌摩的一生都在為感情而奔波,每一次轉折都是感情所係。
正如他在1924年秋天在北京師範大學所做的題為《落葉》的演講中所詮釋的那樣,他是一個信仰感情的人,也許天生就是一個感性的人。窗外的風聲、棗樹上的枯葉、自然界裏每一樣事物,在他的眼中都是有呼吸的。“我的思想就像樹上的葉子,時候不到不會掉下來;時候一到,再加上風的力量,它們就一片一片地往下落。也許它們已經沒有了生命,枯了、焦了,但也許有幾個還留著一點秋天的顏色,比如楓葉是紅的,海棠葉是五彩的。”縱觀其一生,都在為情所累。
豐富的感情給了他豐富的世界,給了他生命的線索,那是一種經緯,把原來分散的個體組成文章的整體。浪漫的他甚至認為“拒絕感情或壓迫感情,那是犯罪的行為”。
光陰荏苒,與林徽因分別已近一年。杳無音信的林徽因給了誌摩無邊的牽念與美妙的幻想。曾經的相遇,曾經的相識,那些美好的時光再度浮上心頭。他思念著,徘徊著,雖然人在劍橋,但是那顆向往美好的心早已隨著林徽因的倩影回國去了。
他思念著心愛的女子,也思念著闊別已久的故鄉。不知他不在的日子裏,父親的白發新添多少,母親的皺紋又增幾絲?千言萬語,他隻能對著靜謐而美麗的康橋傾訴:“康橋,誰知我這思鄉的隱憂?”
誌摩是信仰感情的人,他的翅膀會追著感情的方向一路飛去。正如誌摩自己所說,他這一生的周折大都尋得出感情線索。“已過了四度春秋,浪跡在海外,美土歐洲”,思念的煎熬令徐誌摩最終決定回國,什麼學位、什麼前途、什麼禮教,在理想麵前全都變得一文不值。
在離開前,他再次來到熟悉的康河邊,那熟悉的草坪、熟悉的尖頂教堂、熟悉的陽光、啄食的麻雀、吃草的馬兒,甚至每一滴雨露、每一口空氣,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曾經與心愛之人一起走過的碧蔭小路,如同電影一般在眼前一次次地回放。他要去尋覓她,並在心裏暗暗地決定,明春新楊梅上市時節,一定要攜著知心人的手含笑歸來,一起感受這裏詩意的美。臨別康橋,他滿懷眷戀與憧憬寫下了100多行、1000多字的《康橋,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