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的身後一縷臭氣,有人道:“何人擾我清夢?”
陸喬道:“你在此睡覺麼?卻非拉屎?”
那人道:“何事羅唕?”陸喬定眼一觀,見那人乃是名乞丐。
還未答話,那莫菱軒追將而來,怒道:“看你逃得哪方!”
陸喬摟腳嬉笑道:“哪個逃了?不是在此候你麼?”
莫菱軒道:“你卻知趣,拿命來!”複欲出手,陸喬驚呼。
那乞丐順勢著了手中物什擋了,道:“因何事殺他?”
莫菱軒道:“爾等賤身,尚不自足,還有心管甚閑事?”
陸喬對那乞丐道:“你癡傻麼?快候在一旁,待這廝了結我的性命,將我衣衫脫下,坊間當了去,得幾文小錢,還度得幾日。”
莫菱軒道:“如此心腸,卻落得橫屍街頭,豈非枉哉?”
那乞丐道:“非也!非也!我觀此人麵相,百歲之壽耳!”
莫菱軒怒道:“你既尋死,成全你罷!”
複又出手,那乞丐突地擋過,單手迎戰,莫菱軒見此人拳厚掌重,一招一式,頗為精妙,不敢怠慢,使出平生所學,與他撕鬥。
陸喬摟住腳板,惑道:“又又逆襲了?”
那乞丐身手敏捷,腳下沉穩,且不管那莫菱軒出何招何式,雙目緊閉,聞風而戰。
莫菱軒大驚,道:“此人甚強,我非敵手,走為上策!”尋隙得當,施了輕功,遁了去。
那乞丐見莫菱軒遁去,並不欲追,隻道:“此人武功套路似曾相識。”
複又見那陸喬腳上有患,道:“你家在何處?”
陸喬道:“遠的很,如今腳下不濟,怕不能行”
那乞丐道:“如此,先隨我去!”上前一步,擒住陸喬腰間佩帶,如同提籃一般,竟自走了。
左轉右彎,行過幾條街,至一破窯,那乞丐高聲道:“左團頭何在?”
破窯內一人應道:“左奇在此!”
穆的破窯半扇木門大開,一人披了麻布粗衣,道:“幫主有何吩咐?”
那乞丐吩咐燃起破油燈,陸喬借光細看,那乞丐竟是日前酒肆中與乞兒頭碎銀之人。當下惑道:“恩公與乞兒幫交好,彼此照應,卻也使得!”
左奇道:“此人乃我丐幫之主,休得無禮!”
陸喬大驚,腳下痛覺更甚,道:“幫幫幫幫幫主?虛土宗師賀蘭纖塵?”
那乞丐道:“你識得我?”
陸喬猛然憶起師門祖訓,不敢言明,隻道:“虛土宗師江湖上誰人不識誰人不曉,隻是還未曾見得活人!”
虛土道:“罷了,你且安心睡罷,明日一早,左團頭自會送你歸去!”陸喬應允,不提。
又表那花傾落,別了獨孤嫣,原路回轉,至紫藤木屋,複見滿院狼藉,小心進得內室卻空空如也,四下俱尋遍了也不見有人。
心道:“莫不是那賊人連陸兄屍身也不曾留?”
複又覺不妥,院前樹後,湖邊林內,又尋一遭,仍無所獲,道:“這可奇了!”
複見前方林間一團黑影席地而臥,隻當是陸喬屍身,啼哭道:“陸喬我兄,小弟來也!”
將那黑影扶起,又覺有異,那陸喬在王府月餘,二人日日相見,偶間同榻而眠,怎不相熟?自道:“陸喬哪得這般身壯?”
且不管他是也不是,將他背起,出了林子,回轉木屋,尋了火燭照了那人臉麵,吃那一驚,驚呼道:“洛俠士,洛大哥!”
又把燭火湊前,見洛孝胸前衣衫上血漬淋淋,用手探去,鼻息俱無,已死去多時了。
花傾落悲從中來,哭道:“如此豪傑,竟這般下場,既已身死,豈能由他棄屍荒野?”
住了悲哭,屋內家具桌椅拆了件板子,將洛孝置身躺下,牙床上扯了團被褥,遮了屍身。
複又轉身,對那香龕拜了幾拜,道:“前輩高人在上,非我花傾落薄情寡義,事有緩重輕急,不及備得棺木,權且將令徒草葬與此,來日得閑,必親自扶柩送靈,將他歸還桃花島。”
言罷拭盡淚涕,菜地尋了把鐵鋤,湖邊挖了塚,將洛孝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