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杭徽公路屢遭毀壞無法通行,而滬杭公路是鏈接上海與杭州的交通要道,且公路沿線人煙稠密,每次遭毀壞後各地都能及時組織人手修複通車,所以張心武計劃是讓車子先到臨安,再改由馬幫運送貨物,因此他早已約好了讓馬幫老大熊平帶人在臨安等他三天。
車子一路顛簸,路上也就加油加水以及過幾道檢查哨卡查看時停了一下,其他都是順順利利,第二天早晨就到臨安與熊平會合了,吃過早飯,安排好一切,馱滿貨物的騾馬隊就出發了。
數天後,中午,太陽像一個大火球烘烤著大地,張心武與熊平一行人牽著馱滿貨物的騾馬,不緊不慢的走在能把雞蛋烤熟的山路上,周圍雖然依山伴水,風光無限,但天氣熱的連那些騾子都低著腦袋直喘粗氣,大家夥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欣賞那些美景!
“大夥兒再堅持片刻!前麵拐了彎就是十裏鋪了”身穿灰布長衫的張心武給大家鼓著勁:“到了那裏別的沒有,大碗的酒管夠!”說到喝酒他自己也是禁不住口舌生津,大夥兒這山裏曉行夜宿許多天了均是滴酒不沾,估計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真是難為大家了!
一頭烏密的短發三十多歲年紀壯的像一頭熊的熊老大,哪裏會聽不出東家的意思,笑道:“這十裏鋪的好酒,可不便宜呀,兄弟們還不趕緊謝過張老板!”
這年頭兵荒馬亂,出來跑馬幫的大多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江湖漢子,聽說有酒,眾人也是立馬來了精神,紛紛道謝!
有人笑道:“這皖南的酒是出了名的讓人越喝越想喝,隻是若有兄弟還想要別的呀,就得等回了杭州了!”
旁邊一人打趣道:“嚴八爺就是英雄了得,這才出來幾天呀?就惦記著回杭州了,莫不是想著醉月樓的哪個姑娘了。”
那嚴老八笑罵:“去去去,小兔崽子,也隻有你這小肚子才真敢想,這辛辛苦苦一趟,還不夠醉月樓一壺茶錢的。”
那“小肚子”姓杜,極是機靈,今年剛好十九歲,是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是人小誌大,人生第一大理想便是能上醉月樓聽那憐香姑娘唱一首曲子!聞言搖頭晃腦的反駁:“八哥此言差矣,有道是不敢想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更何況我想的還是江南第一美女。”
小順見狀也是學著樣子搖晃著腦袋:“是江南第一名妓不是江南第一美女,天壤之別天壤之別呀!”
嚴老八四十多歲是眾人中年級最大的,平日裏做事沉穩,隻是說起話來卻是三句不離本行,他與那小杜最是對眼,兩人湊在一起不是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就是說學逗唱插科打諢,一路上也給大家帶來許多歡樂,這時也是學著樣子搖頭晃腦:“有道是,莫欺少年窮啊!”然後哈哈大笑:“小肚子你就長點出息好不好?別一想女人就渾身一股酸味”。
小杜見被取笑心有不甘:“哼,你們懂什麼?”心想夫子廟那老先生吟詩作對時的瀟灑樣子,看來隻有讀書人才懂得欣賞,以後斷不可在嚴老八等人麵前賣弄,免得又被嘲笑,隻是自己偏偏每次想起憐香姑娘還是忍不住要晃腦袋,不禁又是苦惱。
張心武與大家極為熟悉,半開玩笑的開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倒是覺得小杜兄弟心有所想時能夠約束自己斯文些是好習性哪!這總比人家想著美女流口水強吧!”小杜子深以為然!
眾人哈哈大笑,腳底下也是各自加快了步伐。
十裏鋪客棧依山而建,九曲十八彎的杭徽公路在山腳蜿蜒而過,背後則是曲徑通幽的捷徑杭徽古道,掌櫃的眼光獨到,兩條路的生意都能兼顧,日前淞滬會戰爆發,日本人為了切斷大後方的支援,派出大量飛機轟炸以及特務漢奸進行破壞,滬杭,杭徽公路均遭毀壞,原來還有一條水路從錢塘江到富春江經過千島湖再進入皖南,雖然路途遙遠船行緩慢但是適合大宗貨物的運輸,隻是現在錢塘江上空天天有日寇飛機光顧,看見船隻就扔炸彈,導致水路也走不了。因此時下有的商號便選擇了雇騾馬隊走古道至十裏鋪再改由挑夫把貨物運到徽州屯溪。而這皖南的山貨茶葉也是由挑夫運到這裏再改由騾馬隊運送到杭州。如此一來,十裏鋪便成了一個臨時的貨物中轉站,更加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