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女醫生繼續說道:“地下國際能給予你的隻有換頭,這是最成熟先進的技術。”她說到這裏,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老朋友走了進來。

可能是雷蒂夫的清醒讓進屋的人吃了一驚,他猶豫了片刻,直到確認不是做夢才激動地衝上來,輕輕地扶住了雷蒂夫的肩頭:“你醒過來了,我們的英雄,我每天都在這個時候來看你。”

“謝謝你,諾曼。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看到來人是諾曼司令,雷蒂夫多少有些感慨,“我曾經真的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你是我們整個地下世界的英雄,我們不會拋棄你。”諾曼向女醫生詢問了雷蒂夫的清醒時間、病情等情況後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要馬上向總理彙報你的情況,你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雷蒂夫雖然有很多話想和諾曼說,可身體的疲倦還是讓他有些力不從心,甚至在諾曼還未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沉沉睡去。後來幾天他雖然每天都會清醒一陣,但恢複期間睡眠仍然占用了大量時間。直到幾個月後身體變得愈發輕快的時候,清醒的時間才開始逐漸延長。此時除了諾曼以外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來看望雷蒂夫,但他都感到很陌生。

八個月後,在兩位專家的精心治療下,雷蒂夫已基本恢複如初。雖然每天都要服用一種抗排異的藥物,但總體來說他對新身體非常滿意。這是一具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克隆體,健康且有活力。

“雷蒂夫少校,您今天感覺怎麼樣?是否願意和我出去走走?有個大人物想和你見見麵。”諾曼司令一如往昔一般很小心地問他。雷蒂夫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因為諾曼司令不可能有這種耐心堅持大半年天天來看自己。

這個人一定是總理閣下吧?他感謝自己救了他的性命而關懷備至也算說得過去。雷蒂夫接受了諾曼的邀請,事實上他也沒有別的選擇。清醒以來,雷蒂夫第一次走出了醫院,也第一次見到了美麗的地下城市。

如果沒人告訴蕾蒂夫,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是在地下。他抬起頭能看到明媚的陽光,閉上眼能感受到徐徐吹過的微風,甚至連路邊的花香都和地上世界相仿。難道這真是地下?坐在飛馳的豪華汽車裏,雷蒂夫看到街上到處都貼著一個東方男人的畫像,他目光堅定且柔和,帶給雷蒂夫一種信心和力量。

“這就是北亞的總理落拓閣下,現在還是‘地上地下聯合部隊’的總指揮。”看到雷蒂夫注意到街上的招貼畫,諾曼不失時機地給他做著介紹,“去年十月那次爆炸中我們失去了很多優秀的戰士,但總理卻沒受到傷害。這都是你的功勞,也是我們能夠繼續作戰的保證。”

看得出落拓對雷蒂夫的相救非常感激,甚至派出諾曼這樣高級別的官員全程陪同。雷蒂夫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沒有過多解釋什麼。

汽車在一座平淡無奇的白色大樓前停住了,幾個身著外骨骼裝備的士兵檢查了電子證件後放他們過去,繼而一直經過了三次這樣的哨卡後諾曼才告訴雷蒂夫,這就是大人物辦公的地方,說話一定要小心。

“這裏就是作戰大本營?”穿過靜寂的走廊時,雷蒂夫好奇地問道。可諾曼卻突然間變得沉默無比,再不像剛才那樣健談。他友好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雷蒂夫的問話。

一扇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了,雷蒂夫看到巨大的辦公桌後坐著個五十多歲的東方男人,他梳著整齊的平頭,戴著非常漂亮的無框數字眼鏡,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親切與儒雅。

“見到你很高興,弗朗西斯•弗蘭克先生。”男人微笑著站起身和雷蒂夫握手,並且非常有力地拉他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我叫劉棣輝,是落拓總理的幕僚長。在此我謹代表北亞政府歡迎你來國會大廈做客,這裏也是我和總理、總統的辦公地點。”他停頓了一秒鍾,輕輕地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非常感謝你在去年十月所做的犧牲和決定,這也是我們國家甚至地下世界得以保持穩定和繼續進行解放地上戰爭的基礎。”

“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雷蒂夫低下頭客氣地回道。他覺得劉棣輝是位非常和藹的官員,與他之前想象中的地下世界高官完全不同。就見劉棣輝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是個英勇的戰士,不知道恢複得如何?換首療法是地下世界最尖端的技術,隻有北亞等少數國家才能做到。”

“很好,我感覺這個身體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樣。”雷蒂夫說著輕揮右拳比畫了一下,“隻是我以前是個左撇子,現在成了右撇子。”

劉棣輝很開心地笑了,雷蒂夫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會習慣的。你這樣健康我非常開心,這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好。”

不知什麼時候諾曼已經悄悄退出去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們兩個。劉棣輝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沒有?”

“哦,這個……”說實話雷蒂夫似乎還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很尷尬地猶豫了一下,“我還沒怎麼想好。”聽他這麼說,劉棣輝臉上沒有任何不快,又是非常友善地笑了笑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都幫你想好了,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劉棣輝的聲音不高,說話的時候非常小心,好像與他對話的不是初愈的雷蒂夫,而是總理落拓一樣。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和雷蒂夫這樣說話,從沒有人顯得如此重視雷蒂夫。

一瞬間,雷蒂夫竟有種莫名其妙的感動,他此時方認識到原來被人重視是這樣一種感覺。他不假思索地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願意聽。”

“好,既然你願意咱們就聊聊。”劉棣輝顯得還是那樣誠懇與認真,“我知道你之前在多倫多保留地工作過,所以我想讓你留在地下世界一段時間幫幫我,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對北美洲展開全麵總攻。”

“這——”聽說要自己留下來幫助他工作,雷蒂夫就感覺到了麻煩,因為他根本沒有保留地工作的經驗,冒名頂替的他要是真被人發現是假的可麻煩了。

誰知道他這一猶豫卻被劉棣輝誤解了,以為他擔心自己的待遇問題:“你就在我這兒幹吧,做幕僚長助理,我不會虧待你的。”劉棣輝誠意滿滿,甚至讓雷蒂夫有些不忍拒絕,他嚅囁半晌才勉強點了點頭:“好吧。”

“很好,那你回去休息,過幾天我們再談工作的事,我會盡快給你安排秘書,由他來負責你的工作事宜。”劉棣輝又和雷蒂夫客氣了幾句才通過終端通知諾曼送雷蒂夫回去。

一星期之後,雷蒂夫正式進入北亞國會大廈,就任幕僚長助理工作。在此之前一周,諾曼很認真地給他介紹了地下世界的情況,還貼心地為他安排了公寓。而在國會大廈自己的辦公室裏,雷蒂夫還有一個叫派克的年輕秘書打理一切。

工作很輕鬆,隻是簽名看文件的雷蒂夫開始結識一些中低級別的官員,並與他們稱兄道弟。隻是總理、總統和幕僚長劉棣輝還是沒見到。

一個月後,派克突然告訴雷蒂夫幕僚長劉棣輝今天晚上想和他吃頓便飯,問他有沒有空。雷蒂夫此時雖然對劉棣輝尊重到極致的待遇有了些免疫,但對方如此客氣還是讓他覺得受寵若驚,忙點頭應允。

飯局地點是國會大廈餐廳的一個隱秘包間裏,隻有雷蒂夫和劉棣輝兩個人。一進屋雷蒂夫就看到滿桌的菜肴都是自己喜歡的墨西哥風味,甚至連酒水都是他最鍾情的寶石特基拉酒。

“一直很想和你吃頓飯,就是沒時間。”劉棣輝感歎道,“正好今天有空,就想和你聊聊。”他邊說邊拉開椅子,給雷蒂夫倒了杯酒:“工作怎麼樣?”

“很好,就是沒什麼大事。”雷蒂夫畢恭畢敬地說。

“會有累的時候,你別急。”劉棣輝邊說邊示意雷蒂夫吃東西,然後說道,“弗蘭克,你對多倫多附近的根目錄警備部隊了解多少?”

“我——”雷蒂夫一驚,險些將叉子掉到桌上,“我不是很了解。”

“哦。”劉棣輝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北美地區的情況呢?根目錄有多少部隊,裝備和具體的戰鬥力如何?”

“我不太清楚。”雷蒂夫低下頭,如實說道。

“這樣啊。”劉棣輝沉默片刻,悠悠歎了口氣,“總理閣下即將組織對北美地區的全麵攻勢。這次將是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戰鬥,要投入九個戰區共六萬部隊和兩萬數字戰士。前幾天他在作戰會議上說起你來,還以為你能多少提供些信息呢,沒想到……”

劉棣輝沒有說下去,可遺憾溢於言表,更讓雷蒂夫有些無地自容,他自愧有些對不住這段時間以來的優厚待遇。正在這時候,劉棣輝話鋒一轉,說道:“你是我最看好的手下,我一直覺得以你的能力不能久囿於此地,那才是埋沒人才。總理這個人有時候也過於急躁,這戰事如果能再推後一個月就好了。”

“那為什麼不推後一點兒呢?”

“輿論壓力太大,我們已經休整兩周了。如果沒有勝利的消息國會的反戰勢力就會反彈,到時候如果預算通不過可麻煩了,戰爭有可能被推遲或取消。”

“這麼嚴重?”

“是啊,所以總理也發愁。我作為幕僚長理應為他分憂,所以之前也做了些工作。其實我們救活你也不僅僅是因為你救了他,更重要的考慮我猜測是你在根目錄工作的背景。”

“這樣?”

“對,我們有個打入敵後的方案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你的出現也許真的給了他希望。”

雷蒂夫心頭猛然一驚,不知劉棣輝所指何意,就聽他繼續說道:“你是我提拔的,如果你在總理麵前出了醜我也沒什麼麵子。這樣吧,我有份絕密資料,是在首爾戰事以前就通過內線了解的,就是為了應付不時之需,你先拿去背熟,然後提供給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