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筱雨最近身體不太好,等她好些再去找你吧!對了,靜姐,這家公司,你了解多少?”

“你問這個幹嗎?”蘇海靜懷疑地看著我。

“因為蘇海峰和葉子!”我麵色一沉,嚴肅地說到,作為蘇海峰的姐姐,有時候她還是顯得太不合格了,盡管溺愛,可對他的關心,卻還是少了許多,“靜姐,家人和錢,哪個更重要一些呢?”我苦笑著問到。

蘇海靜一愣,不明白我怎麼會突然這樣問,片刻之後才苦笑道:“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子,也被認為是最沒用的,沒辦法,海峰那邊,我會常去看看,我走了,哦對了,這家公司,我估計快完了,隻不過是七個人的團款,到現在都不肯給我,還說我們這邊的服務不好,哼,我又不差他那幾個錢!”

“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靜姐,看開些,我們總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吧?”我笑道,“對了,海峰現在在醫院,你還是抽空去看看吧。”

“海峰?他怎麼了?”蘇海靜終於從憤怒中清醒,轉而被一股擔憂所取代。

“沒,沒什麼,最近太累了吧,他那個身體你知道的,一直不太好!”我慌忙說到,海峰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實在不知該怎麼對她說。

“我知道了。”蘇海靜微微皺了皺眉,轉身離開了。

送走了蘇海靜,我猶豫著是不是該進去打擾一下王總,畢竟,員工接二連三地出事,現在又被蘇海靜下了可能要破產的斷言,這個時候去叨擾他,確實有些不太合適,但筱雨和蘇海峰都在病床上躺著,和這件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如果不問明白,我又怎麼對得起他們呢?

誠如蘇海靜所說,王總的公司本來就很小,上上下下加起來也隻有他們七個人而已,如今又一下子沒了五個,原本擁擠的辦公室此刻也顯得空空蕩蕩的了,幾頁打印紙隨意地散落在桌子上,上麵布滿了灰塵,看來王總被周靜等人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連打掃一下的心情都欠奉。

我走進去的時候,王總正低頭扒拉著一份盒飯,就是路邊的那種,大概四五塊錢一份,這一幕讓人不勝唏噓,怎麼說也是一個公司的老板,卻淪落到要吃盒飯的份上,而且就是這份盒飯,恐怕也是他自己去買上來的,整個公司裏,我根本沒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王導,來了!”王總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大概這些天來找他的人太多,他都有些麻木了,“吃點?”說著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不片刻,外麵的一部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皺著眉頭等了半晌,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蘇楚,怎麼搞的,又這麼早就出去了!”

“不好意思王導,你先坐,我親自去給你買!”說著他就要起身。

我趕忙攔住他,“王總,不用客氣了,我來,是有些事情想問你,不過,”我話鋒一轉,輕輕歎了口氣,“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您根本沒那個時間去做。”

“發生了什麼事?”王總愕然地看著我,隨後竟有些氣憤地吼道:“他們還是去找你了?這些人到底有完沒完?該給的賠償隻多不少地我都給他們了,怎麼還去找你們的麻煩?這些人掉錢眼裏了嗎?”

毫無疑問,自從周靜他們出事之後,王總公司的業務算是徹底停滯了下來,而且還要應付那些家屬無休止的索賠,看他目前的狀況,不僅公司賬目上出現了巨大的虧空,就是他的個人賬戶,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實不相瞞,我這個公司剛剛成立沒多久,很多方麵都不健全,這些人連保險都沒有,可他們都是跟著我一點一點幹起來的,我不能看著他們不管,公司賬戶上已經沒錢了,我連自己的房子都賣了,錢也全都給了那些家屬,可我沒想到他們,他們竟然如此不可理喻,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個意外,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我才幫助他們做了這麼多,他們憑什麼去找你們?”王總氣憤地拍著桌子。

“王總,您誤會了!”我連忙解釋道:“並沒有人去找我們,我今天來,是代表警方來例行調查的。”

“代表,警方?”王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王導,你不是懷疑我吧?你當時可在現場,完全是意外。”

“我當然知道!”我微微一笑:“隻是,現在突然流傳出了僵屍的傳言,你也知道,當時經曆過這件事情的隻有我們幾個人,所以,我隻是例行來看看,不過目前看來,是我們多疑了。”

“嗬嗬!”王總突然苦笑道:“沒什麼,不光是你,你看我這記性,其實就連蘇楚都兩天沒來了,大概是覺得跟著我太倒黴了吧,不過,王導,這謠言的事,好像不光是咱們幾個能傳出來吧,當時在現場的可不止我們這些人,還有好多其它的遊客也親眼目睹了啊,咱們都是明白人,不可能傳出這些謠言,倒是那些人,可就不好說了。”

王總的這一番話給了我當頭一棒,如醍醐灌頂般,我連忙起身告辭。是的,我完全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雖然我們幾個才是當事人,可當時目睹這件事情的卻不止是我們這幾個人,而散播謠言的往往就是那些看客。

出於某種敏感,我總是懷疑這些謠言是為了混淆我們的視聽,將我們引上錯誤的偵破道路,可事實上,也許並非如此,隻不過因為我的意見在洪葉那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導致我們集體走入了誤區。

當我急匆匆地趕回醫院的時候,洪葉也已經回來了,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背著畫架的男人,與一般的畫家不同,他沒有留著長長的頭發,也沒有頹喪不羈的眼神,相反腰杆挺得筆直,雙眼中投射出一股精光,冷冷地籠罩在我的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死屍一樣毫無感情。

“哥,你回來了,我們開始吧!”洪葉向那個年輕的男人點了點頭,便拉著我坐到了一邊。

“葉子,你聽我說,我們大概搞錯了,謠言可能並不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我急急地說到。

“嗯!”豈知葉子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年輕的男子作畫,眼神中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崇拜。

“葉子!”我提高了聲調,卻見那個男子輕輕皺了皺眉頭,洪葉趕忙捂住了我的嘴巴,歉意地衝那個男人笑了笑,趴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海龍哥哥最討厭在他畫畫的時候有人說話了。”

海龍?我愕然一愣,猛然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蘇海峰的哥哥蘇海龍,以前隻聽說他是刑警,卻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手,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裏還塞著耳塞,手中的筆在空中凝滯著,眉頭緊皺,仿佛在醞釀著什麼,這個動作保持了足足有十分鍾之久,就在我有些堅持不住的時候,蘇海龍手中的筆猛然動了起來,在麵前的畫板上刷刷地勾勒著,五分鍾不到,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畫便躍然紙上了。

雖然隻是一幅鉛筆素描畫,但畫中女子的神態卻極度逼真,隻是一眼我就已經知道,蘇楚完了。

洪葉心思機敏,既然有人傳出了僵屍的謠言,最大的兩個嫌疑人又一個死,一個根本沒有機會散播,那麼為什麼不從僵屍本身動手呢?有人聲稱見過僵屍,那那個僵屍究竟長什麼樣子,隻要根據目擊者的描述進行還原,不就迎刃而解了嗎?蘇海龍無疑就是這個負責還原的人。

“有多大把握?”洪葉的臉色沉了下來。

“90%。”蘇海龍的話不多,簡潔地說到,順手收起了畫架,“我去看海峰!還有,她已經死了!”

我眉頭一皺,不明白為什麼蘇海龍能如此肯定一個人的生死。

“海龍哥哥說,這是他這麼多年來形成的一種預感!”洪葉苦笑著解釋道:“他說,這一行幹的久了,繪畫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加入一些東西,尤其是人的額頭,你看,按他的說法,這個人眉頭緊皺,煞氣凝而不散,不光是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很冤很慘!”

“老祖宗的書裏這樣寫的!”大概是看我一臉的不相信,已經走到門口的蘇海龍回頭說到,語氣中依舊聽不到任何的情緒,看來,他也是個外冷內熱型的人,否則也不會來這裏幫我們了。

我當然知道老祖宗的書裏有寫過這些東西,但是我也知道所謂的預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隻不過是畫家在作畫的時候根據自己的主觀判斷硬加上去的東西而已。

“是《洗冤錄》,宋慈的那個。”意外的,蘇海龍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直言不諱地說到。

我訕訕地一笑,不置可否,但是事實似乎永遠不會受我的控製,就在我們對著蘇楚的這張畫像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意外的電話打了進來,聽著電話裏傳來的消息,洪葉的臉色一變再變,最終淪為一片慘白,掛掉電話的她無力地說道:“蘇楚真的死了!”

我抓著畫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力,刺啦一聲,那幅精美的素描像已經裂成了兩半,直到這一刻,我終於清楚地意識到,錢老的裂魂訣說絕不是無的放矢,如果蘇楚沒有死,或許我還可以堅持這是人為的,因為之前死的五個人毫無例外地都被周靜或周正、王琦咬傷過,可是蘇楚沒有,別說咬傷,她身上甚至一點傷都沒有,當時應該是被保護的最好的一個了。

這一刻,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湧了上來,我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那病毒的來源,此刻已經漸漸明晰了,很顯然就是來源於那個突然消失的古屍,它有選擇性地將病毒投放到了周靜一行人的身上。

如果我麵對的是人的話,或許還有一搏之力,可我麵對的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讓我怎麼去鬥呢?

“嫂子還沒醒,大夫說,雖然嫂子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肯醒過來!”洪葉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道:“海峰的身體也很不好,海靜姐姐和海龍哥哥都來了,他們說,要把他送到國外去!”

我隻感到腦袋嗡的一下,筱雨和蘇海峰還在床上,一個是我的女人,一個是我的兄弟,無論是誰,我都不願看到他們離去。

盡管洪葉和蘇海峰都堅信,這一切和裂魂訣沒有任何的關係,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可是,無論怎樣看,他們的病情極有可能和裂魂訣有著直接的關係,它殺了七個人,還不甘心,還要用另外的手法再傷害幾個人,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處理這件事,而不是躲在這裏自怨自艾。

“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算是真鬼又能怎麼樣呢?”洪葉繼續說道:“何況我到現在依然堅持我的判斷,這裏麵還有很多疑點,你可能覺得蘇楚的死是裂魂訣造成的,可我卻覺得這是有人故意引我們往那個方向上走,你仔細回憶一下,他們每個人的死狀都是不一樣的,如果真的是裂魂訣,不是應該沒有差別嗎?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在誤導我們,好擺脫自己的嫌疑,接下來,就看那個王彬怎麼樣了。”

“王彬?”我愕然地看著洪葉:“關王彬什麼事?”

“本來不關他事,可是既然真的在向裂魂訣的方向發展,他的六個員工都完了,怎麼他也不能苟且偷生吧?可是如果他沒事的話,他的嫌疑可就大了!”洪葉冷冷地說到,隨後又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如果他有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證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