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蘇海峰扔掉煙頭,幾步走到洪葉的床前,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怒火,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緊握成拳的雙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有人在針對我們,有人故意散播謠言!”

“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散播謠言?你有什麼證據?”洪葉當仁不讓地和他對視著,輕輕地問到。

“是……”蘇海峰高昂的鬥誌一下子泄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個案子沒那麼簡單,背後一定還有什麼陰謀,否則不會有人故意散播這樣的謠言來幹擾我們的正常偵查!”

“也許隻是人們無聊的猜測呢。”我猶豫著說到,這種說法在往日來說可能是最可信的,可在此刻卻是最不可信的,因為這個謠言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就在我們即將深入調查病毒來源的時候,這個謠言險些徹底截斷我們繼續調查的可能。

“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警察!”洪葉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她太累了,昨天一整天,胃裏能吐的東西都吐了,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扔了催淚瓦斯,一大早晨,還要配合電視台做欄目,就算她體質異於常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卻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後那張床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床上的人似乎在劇烈地運動著,回過頭就看到筱雨緊緊地裹著被子,似乎很冷一樣,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難道筱雨也逃脫不了嗎?

“醫生,醫生!”我將筱雨死死地抱在懷裏,不顧一切地叫到,醫生很快趕了過來,他們看到筱雨的樣子也是一驚,不由分說就采取了隔離措施,看著筱雨躺在隔離病房的床上,緊緊地裹著被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不斷地湧出冷汗,一陣怒火漸漸取代了心疼。

我一言不發地穿好衣服,也沒有和洪葉他們打招呼,徑自離開了醫院。

“去哪?”讓我意外的是,就在醫院門口,我被人攔住了去路,蘇海峰懶洋洋地靠在牆邊,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你別管!”我冷冷地說到,繞過蘇海峰就走了出去。

蘇海峰並沒有攔我,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要是去找錢老,我勸你省省吧,一個死人是不會跟你說什麼的!”

“你說什麼?”我愣了一下。

“我說,一個死人是不會跟你說什麼的!”蘇海峰仍舊是那幅欠揍的樣子,可我現在沒那個心情。

“你最好跟我說清楚!”我一把抓住蘇海峰的領子,惡狠狠地說到,“是錢老最先跟我說僵屍這件事的,可最終的結果卻是病毒,現在就連筱雨也難逃厄運,我很難相信,錢老會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錢老死了!”蘇海峰麵色潮紅,似乎有些激動地說到,隨後劇烈地掙紮起來,我鬆開手,他馬上俯下身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媽的,看不出來,你小子的力氣還不小!”

“到底怎麼回事?”我忍不住低聲咆哮到,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種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性格。

“你以為我這兩天都在幹什麼?”蘇海峰微微地一笑,“我告訴你,那天我看了那本書就覺得不對!”

“書?什麼書?”我不解地問到。

“就是那本什麼天雷神咒!”蘇海峰冷笑著說道:“你記不記得當時你情急之下把那本書給撕了?”

“等等,我記得那時候你好像並不在我的身邊!你怎麼知道我撕了那本書!”我冷冷地問到。

“我不光知道你撕了那本書,還知道那個所謂的天雷神咒確實幫助你製服了周靜,我更知道那頁紙根本就是假的!”蘇海峰麵露譏諷,鄙夷地說道:“那天我本來是要去調查周靜他們的詳細資料的,但是我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這個姓錢的老頭有問題,所以我放棄了調查周靜,而是去監視錢老,這之間一直和葉子有聯係,直到我電話沒電。”

“那錢老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錢老死了!”蘇海峰幽幽地說到。

“我知道,我問你他怎麼會死?”我有些難以壓製自己的怒火,他的死也太巧合了,就在我們查明了致命病因是狂犬病,就在我們懷疑他故意造謠的時候死了,畏罪自殺嗎?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蘇海峰吐了口煙圈,“而且他還是死在我眼皮子底下,這更讓我無法接受!”

“覺察到錢老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係之後,我就決定暗中監視他,離開你們之後,我就悄悄趕到了錢老的辦公樓,你應該記得,他的辦公室正對著一座小山,我就躲在那個小樹林裏,靜靜地觀察他,因為我知道,無論他散播了怎樣的謠言,作為一個狂熱的學者,在我提出他將有可能主持一個重大項目的時候,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投入研究,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有離開辦公室,甚至拒絕任何人進入,也沒有和外界進行任何的交流。”

“問題也就出在這裏了!”蘇海峰苦笑道:“既然他沒有與外界進行任何的交流,那麼關於僵屍的傳聞就不可能是他放出去的,可是他為什麼要用天雷神咒來騙你?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你撕掉的那頁紙,斷口很新,根本就和整本書格格不入,我百思不得其解,時間也不允許我再這麼拖下去,所以我決定進去問個明白,可我來到錢老辦公室門前的時候,卻發現裏麵悄無聲息,明明前一刻他還在鼓搗那塊玉石的,我叫門,錢老沒有動靜,我砸門,錢老還是沒有聲音,到最後我撞門,卻隻能聽到空曠的走廊裏傳來的回聲,四麵八方都像有人在看著我一樣。”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最後一腳踹開了門,卻發現錢老趴在桌子上,那樣子就像是睡著了,可我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蘇海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非常不願意回憶那段經曆:“屋子裏太靜了,靜到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可是我卻完全聽不到錢老的呼吸。”

“還有,辦公室的窗子雖然緊閉著,但走廊上還是有海風吹過的,可站在門口的我,卻能感覺到屋子裏一陣陣燥熱撲麵而來,就在我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的時候,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同時傳進我的鼻子的,還有一陣陣異樣的血腥,我這才注意到,在錢老的身前,一灘鮮血早已經形成了一個血窪,隻是我太緊張沒有注意而已,錢老,早已經死了。”

“我隻能選擇報警,警察趕來之前這段時間,我雖然沒有破壞現場,但還是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蘇海峰抽了抽鼻子,大概是昨晚著涼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明明是沐浴在朝陽底下,卻還是攏了攏衣服,好像很冷一樣:“他辦公室裏那些植物,你還記不記得前一天我們進去的時候,那些植物還都是生命力旺盛的,可是昨天我看到的就完全不同了,雖然不太明顯,但是明顯能感覺到,它們很萎靡。”

“錢老,究竟是怎麼死的?難道也是那種病毒?”我終於逮到機會插嘴問到。

“不是,我也不知道。”蘇海峰突然仰起了頭,有些低落地說道,“不過,我覺得可能跟這個東西有關係!”他伸手從靠近心髒的胸口處掏出了一塊石頭,正是錢老曾私自藏起來的那塊防腐玉,隻是他握著玉石的手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我眼瞅著那塊玉石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伴隨著玉石的落地,還有蘇海峰砰然倒地的聲音,“王鑫,你記住,這件事情和錢老脫不了幹係。”他隻來得及說出這一句話,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蘇海峰,蘇海峰!”我一把扶住他:“蘇海峰你怎麼了?大夫,大夫!”

看著躺在隔離病房內的蘇海峰和筱雨,我和洪葉沒來由地一陣頭疼,五人團隊一下子倒下去兩個,魏鵬勃因為沒日沒夜的化驗,也基本處在崩潰的邊緣,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半了,可到現在,我們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大夫說,蘇海峰的病情很不穩定,在他的身上發現了超量的輻射,輻射的來源就是那塊防腐玉,其實所謂的防腐玉就是含有高輻射的一種礦物質,根本就不是玉石,隻不過它的特征和玉石很像,才會被人誤解,這種玉石確實能引起人體結構的某種改變,從而達到防腐的目的,但卻絕不是活人能夠隨意直接接觸的。根據蘇海峰的描述,錢老也應該是死於這種超量的輻射,為了能盡快破解防腐玉之謎,他在沒有采取任何隔離措施的情況下,與防腐玉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至於筱雨,因為單單這個團上的人就已經發生了五例死亡事件,因此醫生們不敢掉以輕心,仔細地檢查之後,認為她是疲憊過度,而且前一天引用了大量的酒,懷疑有酒精中毒的傾向,這也導致她的情緒極不穩定,被留在了醫院裏隔離觀察。幸好有葉子在,要不然,這一天醫院的錢就夠我受的了。

而且,總算,筱雨說出那番話是因為酒精,不是她的本意。我暗自安慰著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種自欺欺人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整整一年後,我才從自己營造的美好的夢境中醒來。

“現在怎麼辦?”我靠在牆上,有些頹喪地問到,原本以為謠言的事和錢老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可從蘇海峰那裏得來的消息卻是他根本就沒和外界進行過任何的聯係,也沒有任何動機散播這個謠言。

“查!”洪葉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我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有一點線索都要查下去!哥你去周靜的公司,重新確認一下他們都做過什麼,畢竟你帶過團,和他們比較熟悉,我去找蘇楚,她現在是唯一沒有任何負麵消息的人!”

“好!”我點了點頭,“對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叫歐陽雨萌的手下?為什麼不一起叫過來?現在我們人手嚴重不足!”

“她啊!”洪葉突然笑了,“她隻是槍械專員,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叫她來好了,我不想,再讓任何無關的人受到傷害了。何況,她現在正在執行另一個任務,好像也挺棘手!”

洪葉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次任務的危險,她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以一己之力解決眼下的事情,可就沒有想想,這樣做會把自己陷入一種怎樣的境地中嗎?我咬了咬牙,既然這樣,我就絕不可以有絲毫的鬆懈了,因為葉子在守護著我們,我一樣也要守護他們。

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昏迷中的筱雨,我深吸了一口氣,“葉子,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周靜曾經被老虎咬過,如果她的病毒是在最近才感染的,那麼,那個小老虎就最有可能是傳染源。”說完,我毅然踏上了去往周靜公司的路。

周靜的公司位於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寫字間裏,我到的時候正趕上中午,公司裏顯得冷冷清清的,讓我意外的是,在這裏我卻看到了另外一個熟人。

“靜姐,好巧,你怎麼也在這裏?”我快步走過去,微笑著招呼到。

“哦,王鑫!”蘇海靜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我來結賬啊,你怎麼也來了?筱雨還好吧?上次那個團,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出這麼大的事,還沒來得及給她結團款呢。”話雖這樣說,可蘇海靜卻絲毫沒有拿錢的意思,我稍稍一想,已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