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這是國家的財產!”洪葉嚴肅地說道:“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你都不應該將它據為己有!”

“我知道,我知道!”錢老竟突然間老淚縱橫,“我知道它是國家的,我知道我不可能永遠留住它,可,隻要它還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它是我的,要是到了國家的手裏,那我這輩子也許都再也見不到它了!”

“錢老,究竟是什麼東西?”蘇海峰皺眉問道:“如果,如果你能幫我們解開這個謎,我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過!”

“真的?”錢老一喜,頗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卻又有些狐疑地看著蘇海峰,“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

蘇海峰上前一步,不知在錢老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錢老的臉上陰晴不定,蘇海峰卻顯得閑適自如,“錢老,就這樣,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可以代表國家收回這個東西,到時候它會落到什麼人的手裏,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了。”

“你真的能讓我主持這個項目嗎?”錢老的眼中散發著熾熱的火焰,那是某種狂熱,是經常出現在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眼中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在一個年近古稀的人眼中看到這種眼神。

“我確定!”蘇海峰嚴肅地點了點頭。

“好!”錢老下定了決心,啪地一下打開了那個盒子,明黃色的絹布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塊指骨。

我手中的茶杯啪地一下掉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我近乎顫抖著站了起來,“那,那是,那……”我磕磕巴巴地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怎麼會在你的手裏?”

“是,這就是我從幹屍嘴裏拿出來的那個東西!”錢老點了點頭,又見我們疑惑地看著他,“要把這個東西據為己有,對於我來說太容易了,何況,那幾個孩子都是我的學生。”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從我一碰到這個東西,就知道它不是凡物,你們來摸摸,哎,戴好手套。”

蘇海峰剛要伸手就被錢老喝止了,在對待學術這個問題上,錢老的認真是我們難以望其項背的,蘇海峰訕訕地戴上了手套,而我卻向後退了一步,想到這塊指骨是從那具古屍的嘴裏拿出來的,我就莫名地感到一陣惡心。

“咦?”碰觸了一下那塊指骨指骨後,蘇海峰卻發出了一聲驚疑,“王鑫,你來摸摸看,這塊骨頭有問題。”

“一塊骨頭,能有什麼問題?”雖然這樣說,但我卻知道,如果真的沒什麼問題,錢老不會這麼慎之又慎地收藏著,所以盡管惡心,我還是接過手套,摸了上去。

一觸之下,我卻心驚不已,雖然它看上去像一塊骨頭,而且粗糙無比,但那觸感卻完全不是一塊骨頭該有的,相反卻有些滑膩,而且,冰冷無比,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錢老。

“你看到了,它根本就不是人骨!”錢老嚴肅地說道:“我一碰到它,就知道撿到寶了,上麵這一層,應該是那具古屍嘴裏的穢物天長日久累積下來的,憑我這些年的經驗,這應該是一塊上好的玉石!”

“玉石?”我愣愣地看著錢老,“錢老的意思,這難道是?”

“我不確定,但現在看來,的確應該是!”錢老點了點頭,隨手拿過了一個燒杯,在裏麵倒了些稀釋過的鹽酸,小心翼翼地將那塊指骨放到了燒杯裏,指骨的表麵馬上泛起了濃濃的泡沫,劇烈地反應著。

“錢老,鹽酸會不會太濃了?”蘇海峰不無擔憂地問到。

“我有數!”錢老白了蘇海峰一眼,繼續緊盯著那塊指骨,片刻之後,泡沫漸漸淡了,露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雖然還是指骨的樣子,但我們都能看出來,它的質地已經發生了改變,或者說,它露出了本來的麵目,那是一塊翠綠色的玉石,品質純淨,肉眼看不出任何的瑕疵。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防腐玉?”錢老也是震驚不已,“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要是能看出來,我還讓你主持這個項目研究什麼?”蘇海峰嘿嘿一笑,“不過這防腐玉又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傳說中的玉石,至今還沒有人真正見過,當然我們幾個可能是真正見識過它本來麵目的第一批人了。”錢老麵目嚴肅地說道:“這一刻極有可能被載入史冊!”

“為什麼隻是可能?”洪葉有些不解地問到。

“因為我們不確定這個就是防腐玉!”說到這裏,錢老有些頹喪,“防腐玉從來都是個傳說,隻在古代的傳奇小說中出現過,正規的典籍中都沒有記載,所以我也隻是推斷,因為,正是在我把這塊玉從他的嘴裏拿出來之後,屍體才一瞬間崩潰的,自然氧化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人體不是顏料,不會發生如此迅速的崩解,所以,我隻能懷疑這是一塊傳說中的防腐玉,至於詳細的東西,還需要仔細研究才行!”

“但傳說畢竟是傳說,所以,其實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錢老突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心驚不已,“這個是有記載的,就是關於裂魂訣!”

又是裂魂訣,我已經大概知道了錢老想說什麼了。

“根據道教的一些記載,所有法術的發動都是需要一定的媒介的,越是高級的法術就越是需要高等級的媒介,從最低級的隻需要咒語,到後來需要手印、符咒,到桃木劍、七星龍泉劍、道袍,像裂魂訣這種禁術級的法術,需要的道具就更高級了,玉石就是其中的一種!”錢老略帶歉意地說道:“所以,可能,正是因為我拿走了法術中至關重要的媒介,才讓這個法術失效,七魄無處容身,不得已才去找了周靜,而周靜一個人的三魂七魄是完整的,七魄不可能都待在她的身體裏,才會發生那些事情,她必須為多出的部分尋找合適的宿主,巧合的是,她所熟悉的,在場的剛好有七個人。”

“錢老的意思,我明白了,也許那七個人現在都有危險,但是我能怎麼辦?我不是法術界的人,有沒有法術界,根本就是個未知數。”我看著錢老,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認為我才是解決這件事的關鍵。

“信則有,不信則無!”錢老深吸了一口氣,“王鑫,道教講究的是緣分,你無意中研究了這些東西,就是你的緣分,也許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已經接觸了其中的奧秘。”

“可是錢老!”我無奈也無力地辯解著:“錢老,我真的不懂,那些個咒語什麼的,我完全是為了寫作才用到的,而且是複製粘貼!”

“王鑫,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想想,秦導,洪警官,他們都需要你的保護,也隻有你才能保護他們,你忍心看著他們陷入危險而不顧嗎?”錢老繼續苦口婆心地規勸著。

“我不信!”蘇海峰突然撇了撇嘴,嗤笑著說道:“既然錢老您也說了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那我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我不信,所以它就影響不到我,我一定會找出事情的真相,不用那些虛無的法術,我也一樣能保護他們!”

“你……”錢老張口結舌,卻又無話可說。

蘇海峰微微一笑,豁然起身,“那麼,錢老,我們就告辭了,至於研究防腐玉這件事情,我想,我們換個時間再討論吧,也許,等這件事情處理完,你覺得怎麼樣?”

錢老張了張嘴,他太過激動,完全忽略了,自己在領域內的後半生剛剛已經都交到了這個後台極硬的公子哥的身上,他想挽留什麼,但蘇海峰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和葉子歉意地笑了笑,也趕忙跟了出去。

“海峰,你怎麼能這樣?”一出門,洪葉就毫不客氣地訓斥道:“錢老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你卻說這些話,你讓他怎麼想?”

“怎麼想?”蘇海峰冷笑一聲,“我可沒說什麼,要不是因為沒有證據,我早就直接抓了他了,身為一個老黨員,老專家,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什麼?除了推論,就是封建迷信那些不可信的東西,前一刻還跟我們講科學理論,下一刻就是沒有任何邏輯的封建迷信,你覺得他是在給我們提供破案線索,我還覺得他是在故意混淆視聽,誤導我們的破案方向呢。”

“你……”洪葉翻了翻白眼,麵對伶牙俐齒的蘇海峰,她毫無辦法。

“我說的有錯嗎?”蘇海峰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有聽他廢話的時間,我們還不如趕緊從周靜那幾個人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呢,接下來怎麼做?”

“呼……”洪葉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古屍的事已經處理完了,接下來當然就是周靜他們的事情了。”

“OK,那我就去調查他們的周邊,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蘇海峰說著,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晚上不用等我,不調查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我暫時不回來。”

我歎了口氣,蘇海峰到底還是憋著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洪葉的肩膀,“葉子,對不起,我不該拉上你們跟我一起發瘋的,別怪海峰,我們的時間不多,他的壓力很大。”

“難道我的壓力就小了嗎?”洪葉苦笑了一下,呢喃到,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哥,我沒事,聽我說,我也不讚成你繼續在裂魂訣這件事情上調查下去,事情發生在周靜的身上,我們現在已經基本確定古屍的消失和他們的發狂沒有關係,你要是真的想做點什麼事的話,就幫我好好調查一下在周靜的身上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其它怪異的事情吧。”

“嗯。”我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洪葉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喂,勃勃,有什麼發現?”

“葉子,你們在哪?”電話那頭的魏鵬勃聲音中充滿了慌張,讓我下意識地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出什麼事了?”洪葉緊張地問到,現在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出別的意外了,特別行動隊加上我這個臨時成員,在這邊的也就隻有四個人,現在蘇海峰又去進行另一項龐雜的調查工作,我們實在是分身乏術了。

“失控了!”魏鵬勃慌張地喊到。

“什麼失控了?”洪葉聽得雲裏霧裏。

“那些人,那些被我們監控起來的人,失控了,他們正在衝擊鋼化玻璃,你們快點過來!”說到這裏,電話斷了,洪葉驚駭地看了我一眼,周靜他們竟然在衝擊鋼化玻璃,鋼化玻璃的強度,就是一般的狙擊槍要打透也費些勁,可聽魏鵬勃的語氣,似乎周靜他們就快成功了,而魏鵬勃正陷入危險中。

“走!”洪葉匆忙打開了車門,車子風馳電掣地開向了動物園,那裏的遊客服務中心暫時充當著臨時隔離室的作用。

誠如魏鵬勃的慌張,當我們趕到的時候,事情幾乎已經真的無法控製了,荷槍實彈的警察全都躲在掩體後麵,就連魏鵬勃都縮在了一顆大樹後,可她的身形太過龐大,那棵樹隻能擋住她一半的身體,露在外麵的那一半正忍不住瑟瑟發抖。

就在靠近玻璃的地方,一個粉紅色的手機機身和電池分開,散落在地上,顯然,她正給我們打電話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讓她將手機都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