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說您開過的棺中並不是都有幹屍,那您一定也曾開出過幹屍吧?”小李若有所思地問到。

“當然。”錢老點了點頭,“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啊,我這些年才會將精力轉移到這種符咒是不是真的具有能夠形成幹屍的能力上,可惜啊,這麼長時間,一點兒進展都沒有,那些符文究竟是怎麼發揮作用的,我到現在還是毫無頭緒,古人也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就像埃及的金字塔能夠保存幹屍一樣,其工作的原理到現在也沒有人搞明白,或許它們真的是某種力量凝聚的媒介,更或許啊,幹屍的形成和這種符文沒有任何的關係,隻是巧合罷了。”

“不過。”錢老話鋒一轉,哈哈大笑著說道:“你要是因為擔心這具棺材裏有僵屍,那可就愧對了你這麼多年的學問嘍,我選擇在正午十二點開棺,和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沒有絲毫的瓜葛,隻是因為如果棺槨的密閉做得好的話,那些在地下埋葬了那麼久的屍體發生變異,氣體無法流通,就會聚集在棺槨裏,這些氣體是有毒的,正午的時候,太陽最猛烈,某種程度上可以減弱氣體的毒性,這才是我延遲開棺的目的!嗯?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開棺吧!”

錢老說著,拿過工具,穿戴好防護衣具,小心翼翼地在棺槨上翹開了一條縫隙,而我則適時地將筱雨擋在了身後,因為那條縫隙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一縷猩紅的霧氣從縫隙中迅速地彌漫開來,錢老眼疾手快,迅速地閃到了一邊,並沒有因為身穿防護服就有絲毫的怠慢。

“看到什麼了?”筱雨不安分地從我的背後探出了頭,非要看個究竟,卻被我一把捂住了口鼻,向後退出了很遠,但是讓我們意外的是,一直在人群裏觀望的周靜不知什麼時候卻擠到了前麵,好奇地看著那具棺材,不過很快就被趕上來的同事拉了回去,作為一個女孩子,實在不適合看這些東西。

或許是在太陽下站了太久的關係,我無意中看到周靜的臉色略顯蒼白,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慢慢地滾落下來,將她額前的劉海兒緊緊地貼在了臉上,樣子頗為狼狽。

那股霧氣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鍾才漸漸消散。

“開棺吧!”錢老大手一揮,身後早已蓄勢待發的幾個大小夥子馬上靠了上去,揮舞著手中的工具,撬開了棺材的蓋板,我和筱雨已經屏住了呼吸,等待見證奇跡的一刻。

卻聽哐當一聲,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竟然沒有拿住那塊看上去並不太厚的棺木,任由它掉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你們幾個?怎麼回事?毛手毛腳的,怎麼做好考古工作?”錢老怒斥到,對於考古這個行當,錢老要求很嚴,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那幾個年輕人的臉色卻是一陣陰晴不定,有幾個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我站在高處,看的清楚,別說是這幾個人,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學者看到那一幕,也會驚懼萬分的,棺木打開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盡管經曆了這麼多年,那具屍體卻沒有絲毫的腐爛,依舊保存的完好無損,也許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近年來考古挖掘出幹屍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但是,這具幹屍,我分明看到,當光線照射到他的臉上時,他的臉輕輕動了動,就像是在咀嚼著什麼東西一樣。

我不動聲色地將筱雨往後靠了靠,不讓她和那具幹屍有任何正麵的接觸,全身肌肉緊繃著,隨時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的可能。

“你看到了嗎?”筱雨卻早已經發現了不對,麵露驚懼地問到。

“看到什麼?”我故作不知地反問。

“那具屍體,剛剛好像動了動?”筱雨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顯然這已經超出她的認知太多。

“老師,他,他動了!”我剛想說些什麼,參與開棺的一個年輕人已經有些緊張地說到。

“胡說什麼?死人怎麼會動?”錢老臉色一沉,怒罵道:“你們幹這行這麼多年了,什麼怪事沒見過?你們不知道棺材要是密封的太好的話,屍體會憋著一口氣嗎?棺材突然打開,那口氣散出來,臉自然就塌陷了,別那麼多廢話了,趕快檢查屍體!”

我和筱雨麵麵相覷,假如我們都是聽話的好孩子,也許就信了錢老的話,因為他說的並沒有什麼漏洞,可仔細一想就知道,在徹底開棺之前,他已經將棺槨打開了一條縫隙,內外的氣壓差早已經平衡了。

迫於錢老的“淫威”,那幾個人盡管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拿著工具,膽戰心驚地接近了那具古屍,持著工具的手在古屍的上空比劃了半天,艱難地咽了一口又一口的唾沫,額頭的汗水都已經滑進了他們的眼睛,我都替他們感到痛苦難熬,卻依舊沒有能對那具屍體下得了手。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錢老不耐煩地走了過來。

“老師,你看,他嘴裏好像有什麼東西?”一個年輕人終於忍不住說到。

我習慣性地皺緊了眉頭,古人下葬的時候,是有一種在屍體的口中含上一些東西的風俗,沒錢的人含上一枚銅錢,據說死者轉世之後就能投生在富貴人家,有錢的人則含上一塊上好的玉石,除了能來世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之外,據說玉石還能聚集天地靈氣,運氣好的話,能令死者複生,獲得永恒的生命。

但是眼前的這具屍體,很明顯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嘴裏含的東西也絕不會是銅錢,否則,那些合法盜墓的人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錢老皺了皺眉,戴上老花鏡,仔細地觀察了那張幹枯的臉半晌,突然伸手扣上他的兩腮,稍一用力,原本以為不可能再張開的口,此刻卻猛地張開了,露出已經烏黑的牙齒。

“老師,你看,這是什麼?”旁邊一個年輕人指著屍體的嘴巴說到,錢老微微皺了皺眉,戴著手套的手伸了過去,從死屍的嘴裏拿出了那個讓他們震驚不已的東西。

我們萬沒想到,那是一塊已經發黑的骨頭,看上去很像是人的手指,奇怪的是,他身體的其它部分都還保持著完整,唯有嘴裏的這塊骨頭上已經沒有了血肉。

一旁的筱雨臉色煞白,如果不是我在她的身邊,身後還有自己的旅行團,恐怕她已經嘔吐不止了,顯然她想起了什麼。

“秦導,到底發生了什麼?”身後那些無法看到前麵的遊客有些等不及地問到。

“沒,沒什麼!”筱雨艱難地笑了笑。

後麵的遊客立時發出了一陣噓聲,對她的這個答複很不滿意。我微微一笑,那些曆年來搜集到的資料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了,筱雨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形象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各位,你們聽說過人吃人的慘案嗎?”

那些遊客一愣,想不明白我怎麼問起了這個問題。

“王導,我記得人吃人這件事情好像是發生在四川那邊的吧?”王總身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說道,我知道他叫王琦,是周靜的同事,一路上他都在刻意刁難筱雨,筱雨講什麼他都要插上一句,顯示著自己的博學多才,希望得到周靜的注意,可惜,周靜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在這個時候發難,他顯然是想讓看起來很像實習導遊的我難堪,我對這個一臉猥瑣的男人沒什麼好感,他也挑錯了對象。

“不錯,最著名的是在四川,當年洪水泛濫,餓殍遍地,民不聊生,川蜀之地尤為嚴重,人吃人這件事情也就是在那邊傳出來的,但這種傳說也並不是隻在四川才有,因為就算是有著天府之國之稱的四川都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東北的黑土地雖然養育著我們,但是大家也應該知道,相比於內陸地區,東北的土地,尤其是濱城的土地,並不富饒,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什麼不可能!”

“王導,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啥事啊?”終於有耐不住寂寞的人高聲問到。

“很簡單,這裏挖掘出了一具古代的幹屍,雖然沒有馬王堆的辛追那麼美豔動人吧,可也算是英俊孔武,呃,如果按照死人的觀點來看的話,不過現在恐怕不能給大家看,因為……”我這個“因為”就卡在了這裏,因為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驀然回頭,就看見筱雨一臉的不敢置信,死死地盯著那具棺木,不僅僅是她,就連那些考古專家也是目瞪口呆,再看那具棺木,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棺木裏竟然空空如也,原本躺在那裏的那具屍體此刻已經蹤影全無,若不是那一堆人形的灰燼,我甚至懷疑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發生了什麼?”我側頭看著身邊的筱雨,語氣中難掩恐懼,一具好好的幹屍就這麼在眼皮子底下突然化成飛灰了。

“怎麼會這樣?”錢老明顯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套,那裏還有一點黑色的痕跡。

“到底怎麼了?”我再問了一次,筱雨緩緩地轉過了頭,眼中滿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