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經過了一番仔細思考,之後給了他一個結論和以下的行為準則,我說:
“‘男人之間的友誼是很久以前就製定了規則的,這是一種傳統美德。很久之前,男人們必須相互保護,共同抵禦尾巴長達八十英尺的蜥蠍的騷擾,防禦飛海龜的進攻,所以他們建立了這種美德,直到今天仍然沿襲。他們互相為對方打氣,互相勉勵對方一定要堅持住,直到有人告訴他們,這些動物都是假的。’我繼續說,‘我很久之前就聽人說,男人之間即使有再深厚的友誼,隻要中間插入一個女人,一切就都完了,必定各奔東西。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佩思裏,讓我來告訴你吧!當傑瑟普太太端著那熱氣騰騰的麵包站在咱倆麵前的時候,我知道咱們倆同時愛上她了,誰能贏得她的芳心,說明那人一定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那個。我們將會來一場公平比賽,都不要弄虛作假。我保證,隻要我開口向她求愛,一定會讓你在場,讓你監視我的一言一行,隻有這樣,我們才是公平競爭。我們采用這種方式,不管誰最後勝了,都不會打翻我們的友誼之舟,更不會讓它沉到你所說的那個可怕的漩渦之中。’
“佩思裏握住我的手說:‘真夠朋友,我也向你保證照此規則競爭。我們同時開始追求那位女士,都不弄虛作假,更要避免兩敗俱傷的事情發生。好,不管誰最後得手,都不會吹倒我們的友誼之樹。
“傑瑟普太太餐館旁邊的樹下放著一張長椅子,在沒有客人的時候,她就會坐在椅子上乘涼。我和佩思裏通常選擇在晚飯後來這兒找傑瑟普太太,向她展現我們各自的殷勤。每次來,我們都保證是坦蕩蕩的,嚴格踐行著機會均等的誓言,不管早到多久,都不能在另一個沒來的時候,偷著向傑瑟普太太示愛。
“有天晚上,傑瑟普太太仿佛意識到我和佩思裏之間有個君子協定。當時是我先到的預定地點,我和傑瑟普太太坐在長椅先開始了聊天。傑瑟普太太身上穿著一件粉紅色裙子,素雅而靜謐,這是一種誘人胡思亂想的色調,卻又能給人帶來絲絲涼意。
“我和她並排坐著,我給她講山川環境和自然風景,然後發表一些自己的觀點。那個夜晚的夜色非常誘人,最適合談情說愛:天空藍得透明,月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照射在地上,在那裏織成紋理和諧的圖案。樹叢裏傳來一陣陣夜鷹和白頭翁的鳴叫聲,長耳兔和帶翅膀的昆蟲互相嬉鬧著。山間吹來絲絲涼風,在它們路過堆放在鐵軌旁的那些廢罐頭筒的時候,像是古希伯來豎琴在演奏悅耳的音樂。
“忽然,我感到左邊挨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好像是火爐旁壇子裏的發麵團因為酵母的緣故而膨脹起來。啊,傑瑟普太太挪動著自己的身子正在向我靠攏。
“她說:‘呀,西科斯先生,如果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你說這樣誘人的夜晚,她會怎樣呢?’
“聽她這麼說,我嚇得馬上從長椅上站起來。
“‘請原諒,夫人,我必須等佩思裏來了,才能回答你這個極具誘惑性的問題。’
“我給她解釋我為什麼這麼做,因為我和佩思裏是生死之交,多年來,我們同甘共苦,正是因為四處漂泊和患難與共,所以我們的友誼是不能輕易動搖的。我還把我們的約定告訴了她,一定不趁人之危,也不能利用搞私人情感關係來損傷對方的利益。傑瑟普太太聽完我的敘述,表情非常嚴肅,好像在仔細思考這件事的原委,接著她大笑起來,震得不遠處的樹林都有回響。
“佩思裏過了一段時間才出現,頭上摸著香檸檬油。他在傑瑟普太太的右側坐了下來,之後便開始給她講述他曾經經曆過的一段悲慘的冒險故事。那是發生在一八九五年的事情,聖麗塔穀的牛在經過九個月的持續不斷的幹旱之後,相繼死去了,他和皮斯·拉姆比賽從死牛身上往下扒皮,賭注是一副鍍銀的馬鞍。
“其實,在這場求愛戰爭的開始階段,我已經占了上風,佩思裏·費什有時黔驢技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們各懷技藝,分別使用不同的手段和方式,希望能贏得女性柔弱的同情心。佩思裏采用的是講述驚險故事的方法,這些故事有些是他親身經曆的,有些是從書上學來的。但這些故事卻使得女人害怕。我想他肯定是看了莎翁的一出戲劇《奧賽羅》,這才悟出了這套征服女人的方法的。我也看過這出戲,講的是一個黑人青年喜歡上了公爵的女兒,他把從萊德·哈戈德·盧·多柯斯塔德的驚險小說讀到的故事,不止一遍講給她聽,並且學著博赫斯特博士演講的口氣,並最終獲得了姑娘的芳心。但這種可笑的求愛方式根本不適合現實生活,因為它是舞台劇。
“好吧,還是由我來告訴你一個讓女人繼續和你交往的方法吧,通過這種方法,保證使她很快改姓。你要學的是,如何抓住她的手,怎樣的力度最合適,做到這些,你就能娶到她。其實,說來容易做起來難。比如說一些男人在握女人的手的時候,手勁很大,仿佛是在複原一個脫臼的肩胛骨,簡直可以聞到藥草的味道和聽到繃帶撕裂的聲音。而另外一些男人正好相反,他像是要抓一塊發燙的烙鐵一樣,胳臂伸得筆直筆直的,兩隻手放在麵前很遠的地方,又好像藥劑師往瓶子裏灌藥劑一樣。還有一些男人,這類人占大多數,他們喜歡把女人的手拉到女人的眼前,像一個男孩要撿一個掉在草地上的棒球,這樣的方式,女人肯定會記得自己的手長在哪裏,很容易想擺脫另一隻手。顯然這些抓握方式都是不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