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啊?”林丹得意地笑著,好象一點都沒發覺我是在嘲笑她。“下半場加油啊!我期待著你的進球。”
“你要是不期待我受傷,我就燒香拜佛了!”
“怎麼說話呢你!”
“不需要你的期待,老子也會進球!”
下半場開始。
要取勝,就必須進球。
教工們沒有想到我們一上來就開始全場緊逼,還敢於大膽地壓上。不由得有點手忙腳亂起來。我後撤到中場拿球,像上半場那樣光等著是不可能碰到球的,下半場應該試著多控球,騰出時間讓我們的球員壓上來進攻。張軍的突破也開始犀利起來,以他的速度要真讓他跑起來我們學校絕對沒幾個人能跟得上,可惜對手的後衛實在是經驗豐富,常常是一個卡位就完全封住了張軍往裏麵切的路線。結果攻倒是攻上來了,卻空有攻勢,沒有效果。
教工的九號前鋒以前是某大學校隊的隊長,長得人高馬大,腳下的技術卻十分細膩,玩起球來讓人看著眼花繚亂,經常晃著晃著就莫名其妙地讓他過去了。上半場我們全都堵在禁區內做人牆,使得他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現在我們拚命地進攻,自然就在後場留下了許多空隙。麵對這種天賜良機,他如何肯放過?
在我們的一次傳球被對方搶斷之後,足球迅速地被送到了九號的腳下,隻見他從中場開始狂奔,先是用踩單車晃過了我們後腰,再就是利用身體優勢強行擠掉了後來圍堵他的兩名後衛,待他進到禁區,頭也不抬拔腳便射。皮球像炮彈一樣應聲入網。
0比1。
或許這就叫做偷雞不成反蝕米。被原本就強於我們的對手進了一個球後,我們頓時失去了信心,隻能無奈地龜縮在己方半場。
教工們看到已經領先,而我們又不急於進攻,他們便也把速度慢了下來,圍在我們的禁區前來回地導腳。時間就在這種膠著狀態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忍不住在想,要是比賽就以這個比分結束,倒也並不丟臉——畢竟對手是要比我們強大得多的教工,而去年決賽要不是老天下起大雨,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技術發揮,土木是絕不可能撐到點球大戰並最終獲得冠軍的。
但看來林丹不是那麼想的,就在我從邊上慢慢地往回走的時候,她突然扔了一個還有半瓶水的礦泉水過來:“你是死人啊?!”
我摸了摸被擊中的臉,很想罵人,卻不知道罵些什麼好。
“你不是跟我說過要進球嗎?難道你從來都不遵守承諾的嗎?”
承諾?在她說出這兩個字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從心底升起莫名的悲傷。
既然說到,就一定要做到。
我開始大聲地朝夥伴們呼喊,盼望他們能振作起來。我拚命地奔跑,一直跟著球跑,也管不得什麼位置不位置的。在別人看來,我就像是剛吸了毒,興奮得到處跑以求發泄一樣。我瘋狂地要球,瘋狂地盤帶,這樣並不能給我帶來什麼——除了一次又一次的被搶斷。
我的節奏伴著體力的嚴重下降也跟著慢了下來,我隱隱約約地感到,我是努力地白忙活了一場。但我的隊友們顯然在試圖駁斥我的觀點。
就在我氣喘籲籲地半蹲在地上的時候,張軍跑了過來,“操,你在幹什麼呢?別拖我們的後腿!”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的記憶中最讓我感動的一句話。
大家又重新有序地組織起進攻來,在比賽的最後十分鍾,我們傾盡了一切。
我們還是輸了,0比1。
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大四的那幾個則使勁抹著眼睛。對他們來說,今年就是最後一年了,到了以後,便不會再有這種與朋友們同甘共苦浴血奮戰的機會了。我看著他們,喉嚨裏不自覺地哽咽著。
“下雨了呢。”林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的身旁,輕輕地說了這句話。
我盯著她,什麼都不說,也沒什麼好說的。意想不到的是,她並沒有安慰性地說些“已經盡力啦”、“運氣不好啦”、“明年再來啦”諸如此類的廢話,而是說:“在我的心中,你們已經拿到了冠軍。”
聽了她的這句話,我實在慚愧,自己在比賽的大半時間裏都在逃避,憑什麼獲得她的尊重?
此刻我又想起了我中場休息時的那一句大言不慚的話:“不需要你的期待,老子也會進球!”
“對不起,”我彎起了嘴角,試圖掩飾我朦朧的雙眼,“我沒能夠進球。”
林丹沉默了一下,也許她想不到我居然會說出道歉的話。
“哦,那從此以後,你就欠我一個進球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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