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懷洲見過的最低級的鬼修,逃命是他高級的手段。
所謂一鬼難求,就他所知,高階鬼修是多少邪門歪道的座上賓。
就連不少的正派宗門,也都在私底下偷偷養鬼修。
可惜這玩意兒的生長環境太苛刻了,不是充滿陰氣的亂葬崗,鬼修根本就養不起來。
林府養出低級的鬼,已經是很難得。
眼前這位所謂的鬼修,在他眼中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陸懷洲毫不留情地揮劍,那鬼修頓時化作一陣黑煙消散,隻餘下地上躺著的林隸。
隨著鬼修的死亡,原本圍繞在周圍的清涼氣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彌漫的火氣。
林遠的寶貝兒子失去了鬼修的支撐,七竅流血,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顯得異常淒慘。
林府的仆人,倒的倒,散的散。
舒歡定睛一看,哪裏是凡胎肉體,分明是用紙糊成的紙人。
不遠處的林遠,此刻卻成了這混亂中唯一的活人。
他愣了一會兒,隨後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的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雙眼失去了焦距,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沒了生機的兒子林隸身上時,他突然振奮起來,
他用力地爬向林隸,雙手顫抖著搭上了兒子的腳。
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支撐著他,他拖著林隸的身體,一步步艱難地走向那些平日裏緊鎖的房間。
舒歡沉默著跟著上去,陸懷洲無所謂,他見慣了生死,人所造的孽無外乎都是來自欲望,
有人想要生,有人則要死,
因果循環,亙古不變。
剛靠近西廂房,舒歡就聞到了一股死氣,這裏是林府中最陰森的地方,碩大的梧桐樹挺立在廂房上邊,就算是正午的陽光,也照不見一點光亮。
林遠的手指顫抖著伸進房門,用盡全身力氣摳動著暗梢。隨著一聲哐當的巨響,那扇原本畫滿了符咒的房門猛地破開,露出裏麵的景象。
他們來到了西廂房,隻見房內放著一具黑金棺材。
陸懷洲挑眉,林遠倒是舍得用這個東西,價值不菲,幾百年的上等材料用來溫養修為,他怎麼知道這個法子的?
林遠緊緊咬著牙,雙手用力推開棺材蓋,隨著蓋子緩緩打開,裏麵的景象讓他驚愕不已。
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不在了。
陸懷洲往下一探,立馬推翻了自己此前的結論。
鬼修跑了。
捏碎的隻是一個虛體,麻煩了,鬼修記仇,報複心最強。
一旦他們突破了元嬰期,不僅可以一打二,甚至還會一直糾纏著不放,直到這人不存在這個世間。
他捏了一下眉角,舒歡得趕緊修煉了。
林遠猛地滑落在地,他的情緒失控,又哭又笑,狀如癲狂,他的聲音顫抖而絕望:“公主,我隻是想讓犬子活著而已,隻是想讓他活著而已。”
“為什麼連這麼小的願望都不肯成全我?為什麼不給老朽這個機會?為什麼!”
舒歡囁嚅了一下嘴,林遠沒害她,對她也算是恭敬,
“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