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可做不可說;有些事,可說不可做。
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
甭管這侍衛頭領到底是奉了誰的令,才來今天這一出。
可終究是在皇宮之中動刀兵,指向的,還是前任帝王、當今聖上的親侄子。
這種人、這種事,豈能堂而皇之的當麵示人?
因此,當這一生斷喝傳來之時,這位侍衛統領手一揮,便止住了眾人。
眼見著對方停手了,朱允炆也氣喘籲籲的站直了腰杆,轉頭看向了來人。
來人是一老者,頭戴六梁冠,身著黃、綠、赤、紫織成雲鳳四色花錦綬,下結青絲網。
再認真一瞧,赤羅衣,青領緣白紗中單,青緣赤羅裳,赤羅蔽膝,白襪黑履。
顯然,光從這一套裝束就能看出,此乃二品大員。
這便是大明禮儀之邦的好處,什麼品級的官員,數一數頭上的冠梁,然後再一看身上的袍服,立馬就能明白。
侍衛統領顯然是認得來人的,恭恭敬敬一禮道。
“下官見過張大人!”
見這位侍衛統領都規規矩矩叫人了,朱允炆也不由得認真打量起了來人。
仔細一看,喲,還真認識。
工部侍郎張尋,說起來還是他在位的時候就在的持重老臣。
別看隻是一位盤桓侍郎之位多年的老臣,可實際上經綸滿腹不說,人情練達、世事洞明。
朱允炆還在位的時候,還向其討教過治國之道。
隻不過,那時候的朱允炆,隻看到了表麵,覺著對方德高望重,不僅在士林中清名傳誦,還頗有一番見識。
那時候的請教,更多的是在邀名而不是真心請教。
可偏偏就是這樣,這位老大人,仍舊認認真真的從裏及外的講述了一大篇老成持重的謀國之言。
當時的他,還甚是不喜。
可如今回想起來,那可都是金玉良言,隻是他身在轂中不自知而已。
他有心打個招呼,可他沒等他開口,對麵的老張大人卻已然看清楚了他的麵目。
隻見這位老大人先是驚呼了一聲,而後才快步上前,深深一躬道。
“工部侍郎張尋,參見先帝!”
朱允炆一聽這話,趕忙快走幾步一把攙住了對麵這位中正的老大人,嘴裏則忙不迭的說道。
“張大人莫要如此,朱某如今不過大華一平民百姓,當不起這等稱呼!”
“往日裏在大華,與我那十二叔,亦是隻論情誼,不分尊卑。”
“故而今日裏也不過是來四叔這裏走走看看,見一見親戚罷了。”
“倒是張大人若沒有四叔詔令,無詔進宮,怕是會有關隘啊!”
張尋順著朱允炆的攙扶挺直了腰杆,臉上不動聲色,淡淡地回到。
“老臣能進宮,自然是身負皇命而來。”
“不想這剛進宮就聽到這邊的廝殺聲,老臣身為天子心腹,自當前來查看。”
“不想,卻是見到了這想都想不到的一幕。”
“王統領,可否跟老夫說上一說,為何在這宮閨當中擅起刀兵?”
張老大人說的可謂是雲淡風輕,似乎隻是心裏有些許好奇,然後順口問上一句而已。
可實際上,聯係前麵的話來看的話,那意思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