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朋友生死攸關,不要在這種緊要關頭任性”,慶如之劍眉微皺,沉聲訓斥她。
何安祈聽了他的話,緊握雙手,不再做聲。
我對於這個場麵早已習以為常,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安祈,隻有在慶如之麵前才會吃癟。
“既然戰神大人肯出手相助,那自然是最好”,司命點頭。
一旁的地母姥姥雙手拄著降龍木拐杖,沉聲道:“真龍之血我自會去求玉帝,這九州八荒能有如今的麵貌,其中也有我老婆子一分功勞,用我這八千年執掌陰陽,撫育萬物的功績換一滴真龍之血,倒也換的起。九州動蕩我也全權擔著,大不了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保這三界無憂。”
“多謝姥姥,我等與姥姥一起去求玉帝”,司命,益算和度厄等六人異口同聲的向地母姥姥作揖。
“姥姥深明大義,晚輩佩服,這九州動蕩也自當有我等小輩擔著”,慶如之朗聲道。
我很想哭,但是這魂魄之體擠不出一滴眼淚。
我桃梓何德何能,值得你們都待我這般好。
“天人兩界都已有了安排,可冥界菁華又該如何是好?”司命苦悶的搖著頭,不停捋著花白的胡子。
“怎麼說?”眾人皆疑惑。
“冥界菁華乃是忘川河底的往生花,忘川是大羅金仙都無法踏入的禁地,那河水形似水流,其實是萬千惡鬼的不甘與怨念,是六界中最為劇毒之物,一旦沾染,將受七七四十九天抽筋斷骨之痛,還會被惡念腐蝕心神,連觸碰都不得,又怎麼能潛入河底取那往生花,隻怕連上神之身都會丟掉性命。”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就算司命不說,大家也知道忘川是什麼地方。
九幽煉獄,幽冥忘川,赤沼蠻荒,極寒深淵。
世間四大禁地,越界者死。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至親,如果讓他們去犯險,我寧願自己死。
“我去取”,袁思繁倏然開口。
“大哥”,袁無鬱和袁柳城同時驚愕的開口。
眾人皆是臉色沉重。
我拚命搖頭,他看不到。
我大聲說著,不要,不要,他聽不到。
我感覺自己哭了,可魂魄沒有眼淚。
又迷茫的覺得,我其實不是哭了,隻是笑得有些難看而已。
我莫名其妙的想,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我想扯斷那根縛魂索,讓自己魂飛魄散,但伸手間什麼都觸不到,隻是如虛無的一穿而過。
袁思繁仍執著我的手,凝眸淺笑,他堅強的姿態,一如他陪我度過的這九百個年歲。
他隻是靜靜看著我的軀體,目光沉靜而溫柔。
回首間九百年倏然過往。
小時的我每每奶聲奶氣的撲入他懷中,口齒不清的叫著哥哥,哥哥。
從小就目無天地,不怕玉帝不懼佛祖的我,唯獨隻怕他揉著我腦門輕輕說出口的那一句,又不乖了。
他是一個會像父母那樣無條件待我好的人。
他曾告訴過我,我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他曾說過,他是我的大哥,便會照顧我一輩子。
可如今的我們,似天人永隔一般,對麵不能語,無處相對望。
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