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我的安危才會犯險去混沌虛空,本該遇險的是我,現在卻牽連了他,我倒寧願現在深陷囫圇的是我自己。
我腦中一片混亂,心急如焚,甚至生出一些荒誕的想法,如果我能去代替他就好了,或是上次便直接讓緋落殺了我,現在也不至於會這樣。
“你想去找穆羽嗎?”
我猛地回頭。
火紅的貓耳,曼妙的身姿,緋落一如上次取我心頭之血時的模樣,站在不遠處,對我招招手,盈盈淺笑。
“他在哪?”
“在混沌虛空內。”
“怎麼才能去混沌虛空?”
“跟我走,我帶你去。”
心口的傷疤還在隱隱作痛,這裏曾經被麵前這個女人一刀插的鮮血淋漓。
我明知這是陷阱,但我無從選擇。
就算隻是萬頃波濤中的一根稻草,我也要奮不顧身的抓住。
因為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到穆羽。
我將手遞給她,語氣決絕。
“帶我去。”
“桃梓,她是壞人!”
腓腓欲阻止我,但我隻是搖搖頭。
“你留在穀中守著,我會將穆羽帶回來。”
緋落嫣然一笑,執住了我的手,她掌心中光亮漸盛,似乎也是啟用了某種法寶。
我被她帶入了一片交疊錯亂的時空之中。
身側如走馬觀花般,閃過了許多雜亂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她停了下來。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這是一片完全混亂的空間。
溟涬濛鴻,茫茫渺渺。
“這裏便是混沌虛空”,緋落的聲音婉轉而柔和。
“穆羽在哪兒?”
緋落微笑著指著前方:“他就在前麵,你去找他吧。”
我放開她的手,朝前方奔去。
漫天黑灰色的沙塵,我努力睜大雙眼,但還是難以視物。
一些沙塵進到我的眼眶,刺痛難忍,不由的紅著眼流下淚來。
渾濁的氣息被我吸進鼻腔肺腑,隻覺胸口沉悶,難以呼吸,想要劇烈咳嗽,將那些濁物全部咳出來,卻連張口都有些困難,隻能越吸越多,胸膛快要炸裂開來。
不知走了多遠,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白影。
我咬緊牙關,用袖擺阻攔住風沙,快步跑了過去。
就算在這滿天的黑沙中,穆羽仍舊是白衣如畫,一塵不染。
他倒在地上,麵容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唇幹涸枯裂,渾身僵硬冰涼。
我跪坐在地上,用盡全力將他抬起,攬入懷中。
“阿穆,阿穆……”我一聲聲喚著,他沒有絲毫反應。
我又將他抱緊了幾分,用自己的體溫暖他冰冷的身體。
“阿穆,你快醒過來,你不是真神嗎,真神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還會變成這樣子。”
“你也太沒用了吧,還說要保護我,你這個樣子怎麼保護我,太不靠譜了。”
“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扔在這裏,回空濛穀放一把火把草廬燒了。”
風沙越來越大,更多的風沙侵入我的眼裏。
“阿穆,你倒是快起來啊,這裏讓我很難受,我好害怕。”
我將頭埋入穆羽的頸間,眼淚傾落而下,鋪天蓋地的無助感像一隻尖利的爪子,掐住我的心髒,讓我幾近窒息。
這茫茫的天地之間,混沌難分,隻有我與穆羽,像飄搖的浮萍,不知身在何方。
縮地尺在這裏沒有任何反應,司命塞給我的那些寶貝也全部失去了靈力,毫無作用,這裏仿佛是一個與世隔絕的獨立空間,任何規則與能量在這裏都被重新改寫設定。
我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這廢物般的身體,恨自己沒有一點仙力,恨自己連將他帶走的能力都沒有。
隻能抱著他無助的哭泣。
“小桃……你怎麼在這裏?”
我猛的抬起頭,穆羽半睜著眼,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虛弱不堪。
“阿穆,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心疼的撫著他的臉。
“這是墨無月的計謀,他刻意引我來此,沒想到他在混沌虛空中設下上古禁陣,將我困在此地,其間用各種詭計偷襲我數次,想要生生將我耗在這裏直至消亡。”
“沒有辦法出去嗎?”
穆羽搖搖頭,輕咳幾聲,“沒有用的,任何方法我都已經試過了。”
“也好,既然出不去,那我就在這裏陪你一起等死好了,免得你一個人孤孤單單。”
我努力迫使自己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衝穆羽眨眨眼。
“嗬,看來你們兩人倒是很喜歡我這混沌虛空,身為此地主人,我為此感到十分欣慰。”
一個冰冷陰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