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醫院外麵的花園裏吸著冷氣談了許久,再回來,曉波將所有的物品都已打包撿好,陸母穿戴整齊半倚在床上將手縮在被子裏取暖。

“姐,她誰啊,你同學?”

陸婉不知道如何解釋,漫漫應了一句。

“你同學怎麼會叫你陸醫生?”

她一怔,戲謔地狡辯道:“叫我陸醫生怎麼了?要是以後你當上了銀行行長,我也會叫你一聲陸行長。”

曉波點點頭,笑:“也是,我當行長了姐你也不用辛苦上班了,直接做我的家庭醫生得了。”“行了啊你,一看就是貪官的格,我看你還是別當行長了,讓媽去鄉下尋塊地,你去種紅薯吧,免得有牢獄之災了我們還得替你操心。”

她是一時嘴快,想到什麼說什麼,陸母就不同,還是新年,說這話算是犯了忌諱,當下就臉有不悅,因為中風麵部有些僵看上去就更是格外嚴厲:“說什麼呢,沒點吉利話!”兩姐弟吐了吐舌頭,快手快腳拿了東西準備出門,這件事總算是揭過不提。當天正是元宵,街上熱鬧非常,扶著陸母避過一群亂放煙花的小孩子,正想打車,遠遠卻看到唐毅的車駛過來,唐糖抱著孩子坐在前座,近了開門走出來說:“總算趕上了,今日過節,很難打車的,我讓唐少來接你們。”

“這多不好?”陸母客氣。

“沒事,我這也是舉手之勞,倒是伯母以前你可沒少幫我的忙。”

說話間唐毅已下車來接過曉波身上的行禮擱後座放好,到家後唐糖似有話對她說,陸婉隻好讓曉波先扶陸母進去,唐糖把兒子扔給唐毅,幫著她提了東西在後麵慢慢往回走。“我前幾日才知道你要離婚的事。”她突然說。

陸婉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老實講知道你要離婚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很高興,所以,我就不說什麼同情不同情的酸話了。”

她一副我就挺你的模樣,隻陸婉聽得微微一怔,想起在廣場上,唐毅找到她,最後也是說出這樣一句話。她忍不住回頭,他正抱著唐果站在巷子入口處,隔得遠了,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裏隱隱傳過來的熱度。

以前她總以為他們似乎誰都知道祥子的不好因而難保不是懷了看好戲的心理。而且自她決定要離婚以來,知道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讚同,她其實自己也明白,以後她過得好,人家或許會誇她一句到底還是有本事,若是過得差了些,隻怕他們的口水就能淹死自己,誰說不是自找苦吃的麼?可這會,聽唐家姐弟不約而同地這樣一說,她心裏頓覺一暖,眼眶不自覺就有些紅:“謝謝你。”“我就一直覺得李祥配不上你。”

她默然,耳邊聽得唐糖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也覺得你現在提離婚為時尚早了些,其實你大可以再耐心等一等,等到對你最有利的時候。”

陸婉一怔,最有利的時候?

“你現在離,隻怕要受很多刁難,李家的勢力遠比你能想象的大,所以陸婉,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我知道。”她苦笑,以前總以為離婚很容易,卻沒有想到沒有孩子的婚姻想要離也是這樣的難。

唐糖長歎一口氣:“其實你很聰明,就是人太弱,這倒和以前的我很想象,或許這也就是我對你一見如故的原因吧。”

她默然,兩人一時都顯得無話可說。隻到家裏,唐糖才用重新熱絡起來,交待陸母要注意這個小心那個,陸婉立在一邊,想起她原先話裏無可奈何的失落,看她現在這個樣子,風風火火雷厲風行,雖吃過那麼多苦,但很顯然,生活的磨礪於她,算是已經過去了。

而於她,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