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還想再說什麼,他的手機突然想了起來,陸婉聽他說話,一字一句膩得幾乎要滴出水來。這個男人,還真是不負他無敵情聖的花名。
“在想什麼?”掛了電話,唐毅問她。
她頓了頓,想想還是很老實地說:“我在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能也是男人所向往的最高境界了。”
唐毅笑,“不過剛才那個雖然是朵牡丹,可惜卻是老牡丹。”
她不解。
“我媽啊,她不應該算是老牡丹了麼?”
這回輪到陸婉忍不住失笑。
“你果然經常錯看我。”他不滿道,撒嬌和哄人的水平都已到一流,“不過你要做的事我卻看得準。”
“你看準什麼了?”
“你今天做的事。”
陸婉望過去,他仍是一臉含笑,並沒多少認真的意味,可是她再聽來,明明就是告誡:“我知道你想查什麼,我之所以幫你隻是因為我知道以你的固執,你想做的你一定會去做成。但是陸婉啊陸婉,有些人你鬥不過,有些事,小不忍你就會吃大虧。”
“瞧你這口氣,好像自己是預言家似的。”
他看她一眼:“那你信麼?”
“嗯。”她點頭,“可是我還是想試試。”
她從來沒有為自己的婚姻做過什麼,如果這一次她能成,那麼幸福就是她握在手裏的一麵旗幟,真實而鮮豔。
她不想如果失敗了會怎樣,因為她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想要為祥子做些什麼,為自己做些什麼。她不是總隻屈服,她隻是沒有等到合適的時候。
唐毅唯有歎息。
這女人,以她的冷眼看世人,卻以她獨有的熱忱和忠誠在努力生活。
是幸,還是不幸呢?
回到家裏,依舊的冷清無一人,惟客廳亮著一盞小燈,暈黃的燈光散著清冷的光澤。保姆本在房裏打盹,看是她,忙跑出來開門:“呀,這麼早,你吃飯了麼?”而後搓搓圍裙,不大好意思地說:“芬姐她們都不回家,我就沒做什麼菜,也沒想到你會回來……”
陸婉是被忽視慣了,倒並不太在乎,溫和地笑笑說:“沒事,有雞蛋麼?給我下點麵條就行?”吃過後簡單洗了洗,很晚了祥子這才回來。
他進房後就徑自進了浴室,陸婉進去的時候他正泡在缸裏閉目養神。
“我給你洗頭吧?”她倚在門上輕聲問。
祥子沒有作聲,連眼睛也沒有睜開一下。
但陸婉知道這就是默許,所以自顧拿了東西過去,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為他洗過頭了,自從他那次不告而別去澳門豪賭之後,在那之後明明已開始互相靠近的兩人變得更加陌生。她的手適度地在他頭上揉捏,她看著熱水一點點漫過他的身體,純淨的水裏,祥子就像是一尾缺水過度的遊魚,那麼寂寞而無力。
她的心忽然變得柔軟,這個男人,其實也和她一樣,缺少愛和信任。
她還有船可渡,有路可逃,而他,注定了隻能守在這裏。
房間裏很靜,隻有水流嘩嘩的聲音,恰到好處的水溫還有祥子柔軟的頭發,透過霧氣籠罩的鏡子,能看到隱約兩個依偎的身影。
年少的時候,她總以誰都比自己幸運,而現在她慢慢懂得,誰都有自己的不開心。她好像是忽然之間就明白了,所以才如此勇氣百倍。
“祥子,媽說得對,前一陣子我的確太忽視你了。”她慢慢開口,小心尋找合適的措辭,“我們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祥子依舊沒有出聲,他像是睡著了,對她的話完全的無動於衷。
她頓了頓,手慢慢從他肩上滑下去,洗頭水的泡沫跟著她一路溜進去,翻了個影便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