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相信我!”祥子笑笑,把她推開一些,很認真地看著她,陸婉第一次在他眼裏除了呆滯,居然還能看到一些別的東西,類似於點點渺茫的希望,也類似於隱約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望,他的聲音仿佛從空洞而遙遠的彼岸傳來:“那麼,陸婉,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偷過家裏的錢,你信麼?”她聽了,第一感覺是他在撒謊,第二感覺是他病又發作了,最後,冷靜下來,冷汗才開始慢慢冒上來,他的神色那樣絕望而認真,就跟她決家要嫁給他那時一樣,是最後一絲破釜沉舟的勇氣——可是,如果家裏的錢不是他拿的,那麼是誰?

僅僅隻是那麼一瞬間的動搖和猶疑,祥子已經放棄了,他似是累極了,再度倒在床上,閉著眼睛不想說一句話。

陸婉很後悔,她也和大多數人一樣,相信他是不正常的,相信這個家裏,隻有他,有這個勇氣有這個目的去私拿那些錢財。

她不是他所期盼的那個極少數。

她有些氣短,可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就不可能不一次說完。因而她推推他,試探性地說:“我信你沒有拿。”

可是,是誰拿的?這話她已問不出口。

“行了,你去洗你的澡吧。”祥子皺眉嫌惡地開口,“別說你信不信的話,太侮辱人這個詞了。其實你也就和他們一樣,嘴上冠冕堂皇地說得好聽!”

她不由自主地爭辯:“我沒有!”

“你沒有嗎?”他“謔”地又爬起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把她壓至身下,將她雙手舉過頭頂,以一種強迫者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她,“看看你這身體,好順從,可是有哪一次,它是心甘情願地臣服了的?”

他用一隻手抓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騰出來撩起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裙子,他是故意的,帶著怒意和恨意,強奸似的來占有她。

就那樣在她身體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疼痛似乎要把她生生撕劣了。

陸婉努力地往後麵退,直到帶著他的身體一起頂到床頭再無退路。

她的頭深深地埋進枕頭裏,她痛苦地弓起身子想讓他離開,可是此時的祥子就像一個毫不憐惜的屠夫,舉起那把傷人的刀一下比一下更狠地刺向她。

她覺得從未那麼痛過,從心裏到身體。

“你怎麼了這是?”唐糖訝異地問她。

陸婉歎一口氣,她能用圍脖擋住脖子上的掐痕,卻遮不了臉上耳後深深淺淺青紫不一的印跡。那是祥子憤怒的傑作。

“這恩愛的痕跡也做得太張揚了吧?”

她隻好越加困窘:“好了,你別笑我了,我都請一天假了,沒敢出門。”“不是吧?真的是他做的,倒看不出啊。”唐糖繼續取笑她,“可能人家新婚夫妻都沒這麼誇張。”

陸婉不想在這問題上糾纏,撫了撫額角很疲憊地問:“你說我媽有事兒,她怎麼了?”“哦。她手痛你知道不?”

“嗯,上次有檢查,說是骨質增生。”

“我看不太像吧?她痛得蠻厲害啊。”唐糖眼尖,看到陸母帶著唐果進店裏來了,壓低了聲音匆匆道,“你還是盡快帶她再去好好檢查一下吧,你是醫生,可別把自己家裏人的病情給耽誤了。”陸婉眼皮子不自主地跳了跳,心裏驀然蹦出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陰雨。可這念頭也隻是轉瞬即過,陸母抱著孩子過來,老太太一眼看見她,也是和唐糖一樣的表情:“哎,我說你這臉上是怎麼了?”

她隻好苦笑。

唐糖畢竟仗義,不想看她太難堪,笑著插話進來說:“伯母,果果拉尿了麼?”“呀,還沒有,我帶他去。”

唐糖含笑看著陸母急急帶孩子離開,這才轉回頭對陸婉說:“你福氣挺好,有個好媽媽。”她微微一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她誇自己的母親,一時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以前她從來認為自己的父母很壞,一個脾氣惡,一個品德差,一個整天哭天喊地毫無用處一個在外麵沾花惹草害她們姐弟連頭都難抬起來。她順著他們做一切的事她討好他們做他們要她做的事,不過是他們生養了她她盡自己的本份,還有就是,她實在是想過清靜一些的日子。可是,居然也會有人說她媽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