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秦心道,要是下半輩子能和這神仙般的女子生活在一起,還有這麼個豁達的老爹爹,跟著采采藥,學學醫,倒也不錯。當真是一時一個念頭,一事一個念頭。見色起意、見事起意。所以感到很累,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吳秦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飯菜香,一時間隻覺得肚腸翻江倒海般的蠕動,想一想自從那一夜被小石子帶入這“夢幻”般的世界後,就沒有吃過一頓人飯了,以至於在昏迷的時候都一直在回味著那兩個饅頭的味道。這時他突然聞見了這久違的飯菜香,幾乎無法自持,竟要蹦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強按住對方,“要矜持”。
“大哥,方便起來吃飯嗎?”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又響起,弄得仙遊中的吳秦渾身汗毛一豎。“方便,方便,姐姐客氣了。”吳秦像被貼了符咒的僵屍般一骨碌就爬了起來,身上的箭傷會不會崩裂也顧不得了,惡鬼般的爬到了飯桌前。眼見桌子上擺了四個碟子一個湯碗,俗稱四菜一湯了,有紅有綠,還有大白米飯,抓起碗也顧不得他人,便狼吞虎咽起來。
饕餮般的胡吞了幾大口,才想起不妥。見趙老爹坐他對麵抿口小酒笑眯眯的看著他,對他道“你也來兩口。”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說“我不大喝酒,忙往老爹碗裏夾了筷子土豆絲,爹爹您吃菜。”又轉過頭對仙女說“姐姐也吃呀。“趙姓仙女幽幽噓了口氣,解開圍裙放在一旁。吳秦這時才敢抽空子細細打量了一下仙女,之間她梳著兩條烏黑粗粗的辮子搭於肩上、垂於胸前,額頭上的劉海向兩邊彎曲著嫵媚中透著可愛。兩道修長的柳葉眉畫過眼尾,兩粒黑白分明的杏核眼透著一股英氣,變準的鵝蛋臉,卻因生活的艱辛變得消瘦,皮膚卻依然白皙剔透,身著一身淡黃色長裙,外麵套了件淡藍色比甲,端的是明豔不可方物。隻見她的緩緩的坐了下來,玉蔥般的指頭拿起了筷子,端起碗送到嘴邊。優雅的動作差點沒把小吳的鼻血激了噴將出來。“嗬嗬,爹爹您也吃。”“不許瞎叫。”趙仙女不悅道。“咱們念你為國殺敵,好心收留你,為你養傷,為何出言如此輕浮?再這般說話我可真生氣了?”吳秦討了個老大沒趣,端起碗猛扒了一口。心裏有些懊惱。“今天這幾個菜不錯呀,清新淡雅,頗有南方味道。特別是這小蔥煎豆腐。”趙老爹忙岔開話題道。“是呀這是我特地按照荊南的口味做的,這大米是我前些日子在集市上買的,本想換換口味,沒想今天家裏來的‘南郡夷陵人’醒了,就拿出來。”吳秦這才發現這所有的菜和這大米飯放在這北方地界很不一般,這菜的味道基本與往日阿嬌所做無異,不由的想起了那個世界的家鄉和她,鼻頭一酸,眼淚將要滾落下來,做賊般抬頭瞄了眼趙仙女。“喲,怎麼呢?用不著這個樣子吧。”沒想卻被仙女發現了。
老爹抿了口小酒,嘖嘖幾聲,想是感覺不錯,又吃了口菜道。“咱們的正德皇上一向玩樂胡鬧,動不動就幾年不朝會,不接見大臣,整天飛鷹走狗的,沒想到這一回卻一鳴驚人呀。應州一戰,指揮得當,殺敵不少,自己卻損失不大。真有一點你們那邊當年楚莊王的風采。”“皇上親自來了嗎?”吳秦問道。“是呀,你不知道?他老人家單槍匹馬,哦對了還帶了幾條狗,最著名的就是那江彬,偷偷溜出居庸關。自封威武大將軍,得到小王子五萬多兵馬想要偷襲應州的消息後,命令守將王勳帶領幾千人的部隊主動出擊,把韃靼小王子弄混了頭。自己從宣府錦衣衛獄裏放出兩千多囚徒作為奇兵,會同張永、魏彬、張忠等邊將帶領的八萬多部隊,奔襲應州,包抄敵人,兩天時間全殲韃靼五萬人馬,小王子帶幾十騎逃回漠北。”“咦?爹爹,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在那聽來的?”“機密”老爹微微一笑答道。吳秦聽到這些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忙問“那咱們損失了多少?”“兩百來人,據說那群從宣府帶來的囚徒兵,殺敵特別勇敢,發了瘋似得猛衝敵陣,打的韃子們暈頭轉向,七葷八素。最後這兩千勇士隻折了幾十人,據說戰後都被皇上赦免了,有的還當上了伍長、什長。不管怎麼說,老爹我認為,隻要是參與了這次行動的所有明軍將士都是英雄,你們給咱出了口惡氣。我雖然老邁了,但是依舊夜夜夢見鐵馬冰河,雖不能上陣殺敵,能憑借自己的微末醫術救幾個明軍將士餘願足矣。來英雄,老爹我敬你一盅。”說完一口飲盡。
聽完這些,小吳同誌,這個革命隊伍中的不堅定者鬱悶得想撞牆,羞愧得想鑽地縫。吳秦呀吳秦,你真是個命苦的孬種。多好的一個機會呀,也許我要是跟著去了,躲在陣營裏隨便玩玩,運氣好點亂揮幾刀殺幾個韃靼兵,也未必會死掉,說不定現在還能混個官當當。
他就是這樣總是心懷僥幸、心懷投機,出手後卻又動搖,動搖後卻又後悔,這樣的心態能使他快樂嗎?其實他現在心裏最大的一個願望便是能知道趙仙女的名字,但碰過釘子後又覺得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