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想入非非的恬淡生活給人不真實的感覺,對於此種境遇且心浮氣躁的吳秦而言,風花雪月是個奢侈品,本不該擁有,但造化弄人,內心的悸動總讓生活充滿玄妙。
在趙老爹和趙“仙女”的精心照料下,吳秦的傷勢再隻見到一次月圓月缺的輪回中就痊愈了,他總算可以兌現諾言下地幹活的,但是心裏卻有些失落,還是很留念被照顧,尤其是被趙家“仙女”照顧的感覺,心裏酥酥麻麻的很是受用。但是病不是對任何人都可以裝的,人家不用搭脈象,就能看出有病沒病,甚至看都不看,掐掐指頭算算日子就知道他傷好沒好,如何敢裝。
所以小吳還算識相,在臥床整一個月後的某個清晨,早早的爬了起來,以顯示自己給人家添的麻煩感到很歉意。走出房門,目光越過低矮的籬笆,隻見滿眼秋黃,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大山,灰與黃之間還夾雜這墨綠的鬆柏,幾株火紅的不能叫出名字的樹。頓感心曠神怡,果然是仙境般的地方。
趙姑娘很早就起來了,正在一邊廚房裏忙碌著,吳秦悄悄挪了兩步站在廚房門口呆呆的打量著趙姑娘的背影。心裏想,這究竟是天上掉下來的七仙女還是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我是憑什麼機緣能遇見她。心裏不由的暗下決心,這回一定要對自己狠點,好好表現一把。
“仙女,起這麼早就在忙呀?”“咦?你怎麼起身了,傷口不疼了嗎?”“老爹真是華佗在世,他那天告訴我的那個穴位,我記住後時時都去按按,沒想到血脈活絡了上就好的快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說著卷起衣袖走到趙姑娘身邊。“你這可是在偷師喲。去把桌子收拾了準備吃飯。”“怎麼沒見老爹呢?早鍛煉去了?”“‘早鍛煉?’隔壁田家窪村田財主家的牛下崽,大半夜把爹爹叫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不等老爹了?”“不用等了吧,我今天還得進山采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你認識草藥嗎?”“我可以給你當腳夫。”“願意去就去吧。”吳秦飛快的收拾了桌子,擺好碗筷,趙姑娘盛好一大碗湯端了進來,兩人相對坐下,靜靜的吃起早飯來。
吳秦心裏突然升起一種莫名溫暖,應該算是找到了點家的感覺。“以後不要叫我‘仙女’了,有些輕佻,我不是很喜歡。”“那叫你什麼?”“就叫趙姑娘吧。”“太普通了!”“本來就是普通人。總之以後不許亂叫了。”“何不把芳名告知在下?”“不可能,快吃完,好出發。”“哦……”
收拾好碗筷,趙姑娘給爹爹留下飯食,拿了藥鋤背簍便出發了。吳秦跟在一旁,像小學生出門春遊似得,蹦蹦跳跳的,嘴裏還念念有辭。
醫家有好女,蕙質幽蘭心。竊問仙家女何名,蹙眉冷無情。
趙姑娘瞟了他一眼,秀眉微蹙。“淫詞濫調,恬不知恥。”於是回道。
行伍遺壯士,手無縛雞力。敵軍陣前不見君,空山耍嘴皮。
吳秦一愣,“厲害,我想了大半夜才想出來的詞,剛出口,姑娘就把下闕對上了。”“小孩兒的把戲,本姑娘會讀心術,你昨晚就開始想了吧,你想出一句我就讀出一句了。”吳秦故意驚詫道:“仙女就是仙女,莫非你昨晚盯著我胸口看了大半夜,來讀我的詞,那、那情何以堪呀?”“你真是很無賴!無賴到讓人生厭,懶得理你。呆會把你一人丟深山裏,你去和豺狼對詩去吧,你最好撿根棍子,小心一會兒毒蛇咬掉你的腳趾頭。”
吳秦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在手裏甩了甩吟道:遠山似幔,晴天如幕,我與仙女把情訴。言真切,心誠篤,奈何伊人視若土,愁腸千轉皆無助。逗,仙女怒;默,仙女怒。
趙姑娘舉起手裏的藥鋤,作勢便要揮向吳秦,“隻要你能默,我絕對不怒。”藥鋤變更軌跡,輕輕敲在他小腿肚上。“沒想到一個刀都握不穩的大頭兵,卻還有點小文才。”“嗬嗬,都是讀書人。”
嬉笑間便走進了密林裏,路也變得崎嶇了許多,吳秦低著頭死盯著山路高一腳低一腳覺得頗為難行。心想總算有機會獻下殷勤,待得趙姑娘覺得走不動的時候,趁機拉拉小手,或者幹脆背上她,豈不妙哉?想著想著竟“嘿嘿”笑出聲來。抬頭一看,卻隻見趙姑娘身形如在平地一般嫋娜,閃神間,便快要看不見,吳秦急忙加快腳步想要追上,“哎喲”腳下一絆摔了一馬趴,而且還沒等他來得及爬起來,就被重力牽引在山坡上滾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借助樹幹的力量止住,掙紮著如狗熊般爬了起來。趙姑娘掉頭看見小吳這麼一狼狽樣,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吳秦彎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值得值得,總算聽見仙女笑了。”趙姑娘走到跟前關切的問,“沒摔傷吧”。吳秦搖了搖手,便又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