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個絡腮黑麵的漢子，嘴裏塞了大口饅頭，還不住的嘟噥著，他娘的什麼巡視邊務，這年頭當個邊兵邊將還不如呆在死囚牢裏踏實，都是等死，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另一個花白頭發的老漢接過話頭，誰說不是，就我這身子骨從大牢裏走出來就費勁，哪裏還提得動刀。不過有口白麵饃吃也還勉強吧。媽的從土木堡到而今六七十年了，咱大明在邊境上什麼時候討過好，和韃靼較勁不是等於白送死？當兵的都怕了，拉咱們去當擋箭牌？管一個尖下巴矮個子在旁邊罵道。吳秦聽到這些，對自己的命運差不多就弄清楚了個大概，從小在家就沒有幹過體力活的他，覺得把刀舉起來都費勁，刀柄握久了虎口又酸又麻。想想上次在家殺隻王八就弄得王八到處爬，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找了把椅子活活把王八砸死的，血都沒放幹淨，煮出來的湯腥臭死了，那就是他第一次殺生了，這次直接升級了要去殺人，想到這裏吳秦就覺得緊張到前列腺脹痛，俗稱尿急。
抱怨也好，尿急也好都是沒什麼用處的，這群烏合之眾組成的部隊還是開拔了，不知是原於對朝廷的忠誠還是那兩個饅頭賜予的力量，所有人的眼中似乎又冒出了那麼一點點的堅毅。大將軍小將軍都騎著馬，所以他們都穿很重的盔甲。那些穿飛魚服的人，倒是既不穿重盔也可以騎馬，但都知道他們是刀槍不入的高手，高手自然便有高人一等的姿態，雖然他們幹的是最奴才的事情。當兵的就隻能跟在後麵拚命的跑，恨不能把身上的負重連同皮肉都扒光，吳秦心想原來不給當兵的穿盔甲也並非全是為了省錢，這是犧牲安全係數，提高機動能力，看來老百姓的小命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因素。兩個饅頭就可以忽悠著一大群人去賣命了。吳秦不由的浩歎一聲：唉！還是社會主義好呀。一直湊在他傍邊的那個尖下巴，用莫名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說，你在念什麼咒？便無話了，在做這樣無盡頭的越野運動時，說話的確顯得很不合時宜。
就這樣跑了大半天，眼看天上的那個大火球就要埋到地平線以下了，饅頭的力量消失了，所有人也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了。騎著馬頂著避雷針的那堆鐵總算下命令了，就地宿營，話音沒落，所有人都像被陡然抽去筋似得癱軟下來了。
吳秦癱坐在那，仰望著天空，心裏仍舊迷糊著，不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時那個尖下巴的矮個子湊了過來，“兄弟有心事？”“還好，想也想不明白。”吳秦懶懶的說。“好不容易可以出來放放風了，有什麼值得不開心的？橫豎都是死了，還不能開朗點？”吳秦冷冷道，“為何非要死？”“嘿嘿，不想死？你鑽進錦衣衛獄裏麵幹嘛？”吳秦不耐煩的說，“是我自己鑽的嗎？老子是怎麼到了這裏，怎麼被那群龜孫子逮住，為什麼要去打仗，打誰，我什麼都不清楚。”尖下巴不屑道:“想那麼清楚幹嘛？有這必要嗎？人生在世有吃便吃，有喝便喝，那就夠了，要是能再撞上兩美女，樂嗬樂嗬一輩子就過去了，有什麼可想的。”吳秦也懶得辯解，幽幽歎了口氣，不想再言語。“歎氣是會很衰的，別老歎氣。要不咱們逃吧。”“逃？“吳秦聽到這裏不由一陣竊喜一身冷汗。“逃的掉嗎？你以為錦衣衛吃素的？”“唉，他們也不是神仙，總有晃神的時候，你緊跟我背後跑，隻要有一線希望，咱就和這倒黴日子說拜拜了”吳秦心裏沒了主意了，又多個選擇無非讓心情更亂，逃的掉嗎？往哪逃，逃掉了又能去哪？還沒等吳秦的怪異念頭閃完，尖下巴一把抓住吳秦的手，“別想那麼多了，說逃咱就逃，你緊緊跟我後麵，貓低腰，隻要轉過後麵那土坡，就安全了。”已容不得吳秦多想就被尖下巴拖出幾步，隻好依言緊緊跟著。
“一定要緊緊貼在我背後呀”，尖下巴囑咐著。“行呐，不就是讓我當你擋箭牌嗎？”吳秦道。“別說那麼……”尖下巴話沒說完，隻聽見“嗖”的一聲，吳秦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了一口，劇痛鑽心，不由自主跌了幾步摔在地上。尖下巴摔開吳秦的手，拚了命的往前飛奔。吳秦直覺頭頂涼風掠過，抬眼一看，一隻飛矢直奔尖下巴的後背而去。吳秦無力的閉上了眼，感覺身子越來越輕，慢慢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