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說了曾維已經沒什麼事了,那他應該也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一整個晚自修,我什麼都沒幹,也什麼都幹不了。我擔心曾維,擔心他會不會又出什麼事,擔心他會有什麼危險。一開始,我隻是時不時地看看教室門口,看他有沒有回來,到最後,我就索性盯著門口發呆,心裏卻想著他那痛苦的神情,想到我的心也開始揪著疼了,卻還是滿腦子都在想他。
我想起他雖然身材修長,但是卻從來沒有在球場上看都過他;想起他上體育課的時候,總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們玩鬧,從不參與;想起他偶爾身上會彌漫著一種奇怪的中藥味;想起他偶爾臉色蒼白,眉頭微皺;想起他有時會戴著口罩,說是感冒了不想把病毒傳染給我們……以前覺得他奇怪的地方,在這一刻全部都有了答案。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運動,而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運動。可是,在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又有幾個是不愛運動的呢?每一次,他又是以一種怎樣哀傷的心情,在球場邊看著同齡人在場內奔跑跳躍的呢?會不會,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隻能看著夥伴們嬉鬧玩耍,而自己卻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該有多少的哀傷啊。
我的心,很疼很疼,為他而疼。
為什麼他那樣一個美好的人會得這樣一種痛苦的病呢?是不是他太美好了,好到連上天都嫉妒了,所以要給他一些痛苦,讓他不那麼美好呢?
我的眼前又浮現了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用手抓著胸口,無法呼吸的痛苦神情。在那麼痛苦的情形下,他依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默默的離開教室,他是那麼地不願意讓同學們知道他的病,知道他的痛苦,他一定已經痛了很久,所以才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不想要同情的目光,而隻希望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健康的生活著。
這是他的秘密,我知道,痛苦的、令人心疼的秘密。
那天直到晚自修結束,他也沒有出現。第二天,我早早的到了教室,發現他已經在教室裏讀英語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安了一整晚的心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
在經過他的座位的時候,他叫住了我。
“葉曉。”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看到我的倒影在他的眼睛裏,那麼純淨的眼睛,讓我覺得很神奇。“葉曉,昨天的事,謝謝你。”
我眨了眨眼,有些調皮的說:“昨天的事?昨天的什麼事?昨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眯了眼睛:“總之,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我揮了揮手,轉身繼續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邊走邊說:“既然都沒發生什麼事,那就不用謝啦。”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我幫曾維保守了那個秘密,再也沒有提起過。隻是,我更加關注曾維了。
我會在他值日的時候,趁著教室沒人,把教室打掃幹淨;我會在體育課的時候,看到他在球場邊看球就走過去和他聊天,而他也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值日的時候,會買一杯奶茶偷偷放在我的課桌上,作為謝禮,我值日的時候,他有時也會幫我灑灑水。我們聊天的時候,他從來就是微笑著看我,我們會聊學習,聊音樂,甚至聊小說。
我們依舊隻是同學,路上遇見的時候,會互相點頭問好,可是,我們有的時候,卻像是要好的朋友一樣,相處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