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島說道:“是,老夫人,上次您叫管事的帶了麻臉兒他們去收拾那些人,可能管事的下手重了些,現下他們正抬了傷者在咱們大門前鬧呢!”
呂嘉怡一聽嚇了一跳,忘了自己還在難過中,忙問道:“三爺,你說清楚些,管事的去收拾誰?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韓三島支吾著不敢說,何老太太說道:“掌櫃的問你話呢,你說了就是,反正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韓三島這才說道:“是,掌櫃的是這樣,最近外麵有一些話實在太難聽,老夫人就讓管事的找了一些人教訓了他們一頓,本來隻想要警告他們一下,但動起手來又沒個輕重,聽說有幾個……還傷得不輕。”
呂嘉怡急道:“什麼?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她說的“他們”,自然指的是鄭瀉那幫人,何老太太說道:“怎麼不行?難道還由著他們在背後編排咱們的不是?你看看你幹的好事,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呂嘉怡氣呼呼的說不出話,老夫人對韓三島說道:“讓他們鬧去,去把大門關起來,今兒生意不做了,看誰熬得過誰!你跟他們說,我隻有打官司的錢,想要我賠他們的命,那是一個子兒也沒有!”
這件事過了幾天,總算是平息了下來,蘇同甫去請嚴司令出麵,嚴司令責怪他不該多管閑事,但經不起他一再央求,又看在他老父親的麵子上,同意出麵說合,強將這件事彈壓了下去。蘇同甫又悄悄地借了一大筆錢賠給傷者,又是安撫又是嚇唬,他們這才不情不願地散了,自將受傷的人抬了回去將養。
呂嘉怡聽說蘇同甫是自掏的腰包,便去求母親把錢還給他,何老太太說什麼也不肯,隻說就算打官司自己也未必會輸,還說蘇副官是“看著機靈,其實也是草包一個”。從母親房裏出來,呂嘉怡就將自己的大箱小箱統統打開,連現金帶首飾全部收拾了一遍,總共大概隻有三四千圓,可這已經是她能拿出的全部了,收拾了一番,就提著這些不多的家當去了警備司令部找蘇同甫。
蘇同甫正在他那間辦公室裏,整個人幾乎被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卷宗擋住了,看到呂嘉怡進來,高興得從椅子上蹦起來,說是原不知她要來,否則應該好好地打掃一下,就不會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一邊說著,將她讓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了,親自泡了一杯咖啡給她品嚐。呂嘉怡皺著眉頭喝了幾口,就說味道太苦了喝不下,蘇同甫哈哈一笑,用一隻玻璃杯泡了茶拿給她。呂嘉怡舉著玻璃杯左看右看,新奇得不得了,其間還偷偷地衝他使眼色,掃了一眼正站在門口剔牙的鄭瀉,蘇同甫明白,說去小廚房拿一些點心來,一出門卻把手下一個姓肖的營長叫到身邊耳語了幾句。
等到他拿了點心回來,陪著嘉怡閑談,問候了老夫人,又說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南來北往的貨物都有哪些等等。正說話間,肖營長背挎著短槍,帶了幾個手下突然闖了進來,說是要“拿奸細”,一見鄭瀉,便說他倒眉蝦目、賊眉鼠眼,整個鎮子再沒有比他更像奸細的了,不容他辯解,隨即就上了手,順提倒拽的,要將他提出去。
鄭瀉見好端端的禍事從天而降,自然是大呼冤枉,蘇同甫假意攔了一下,問呂嘉怡道:“呂掌櫃,這個夥計你可認識嗎?”呂嘉怡在肚子裏頭暗笑,搖頭道:“這個人一路跟著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曆。”肖營長等人發一聲喊,兩人上來,各架起鄭瀉的一條胳膊,將他倒拖了出去,鄭瀉一路上罵聲不絕,不僅罵呂掌櫃,連蘇副官也一起罵上了,肖營長用槍托在他腰間狠狠地給了幾下,鄭瀉半邊身子一木,才不敢再喊了。
鄭瀉一走,屋裏一下子安靜了不少,蘇同甫叫門口的警衛誰都不許放進來,關緊了門,對呂嘉怡道:“呂掌櫃,有什麼話就說吧,你放心,沒有人敢在我這裏偷聽。”
呂嘉怡說了一聲“好”,把隨身的一個錦盒打開,推到蘇同甫麵前,說道:“蘇副官,前幾天我家裏的事,你又出了大力,不敢再讓你破費,這是還你的錢,剩下的,我會慢慢湊齊的。”
蘇同甫伸頭一看,盒子裏除了一小部分現金,其他的都是一些耳環戒指之類的飾物,便知道不是老夫人讓她拿來的,笑問道:“這些——你都戴過嗎?”
呂嘉怡點頭道:“是的,但是以後……我也用不上了,怎麼,你嫌它們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