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來臨鏡台,妝罷暫徘徊。
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徐惠《進太宗》
唐代徐惠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以其才名被唐太宗選入後宮。她深得太宗喜歡,初為才人,後進充容。據傳有次太宗召徐惠,徐惠來遲,太宗頗為不悅。徐惠從容揮毫寫下此詩,太宗讀罷,不由解頤。
短短二十字,不著一墨寫仕女如何梳妝,卻讓佳人對鏡的優雅美態如在眼前。通過此詩,徐惠含蓄自辯,佳人有所矜持,才不會掉了身價。唐太宗亦是個知情識趣之人,自然也就釋然了。
在古人的想象中,女子對鏡梳妝無疑是最動人的時刻之一:黛畫雙眉、丹點絳唇自是必不可少的工序。然出人意料的,舊時男子最以為美的卻是女子頭上的一束青絲。衛子夫,馬明德,張麗華……漫卷史書中,多少後妃都是因為那一頭美發才得幸於君王,更毋論他人。
古代女子,僅有長發是不夠的,還要有多變的發型。有了發型還要有裝飾,於是就有了各種名目的頭飾。笄、簪、釵,最初是為了固定發髻而出現的,後來工藝逐步改進,頭飾的裝飾性日益突出,在明清更是發展到了極致。
而我留意到這些物品則純屬偶然。
初時是在公車上見一位漂亮女性盤發。她用一根鉛筆在頭上纏繞數匝,便挽出一個漂亮的發髻,讓我很是羨慕。自己回家後幾番嚐試,終於掌握了基本要領,卻總覺鉛筆不夠美觀,於是又開始尋找合適的發簪。在尋覓的過程中機緣巧合見了古代飾品並因此產生了興趣。幾番對比之下,我發現古代的工藝遠比現在批量生產的物品精致獨特,故而慢慢開始收集。時間長了,範圍也不再局限在頭飾上。腕飾、掛飾、項飾,隻要是我覺得美麗的,都收歸囊中。然剛能自立的人,所能承受的藏品自然不會是稀世奇珍,但這每一件飾品都是精心打造,都曾經過時光流逝,也都曾在某位女子髻上鬂邊綻放過光彩。也許歲月已讓它們多少褪去光華,卻仍是我的愛物。
時而把玩舊物,遙想它們藏於女子妝匣發間,不知是怎樣的光景。每每對之,總不免生出縷縷幽思,猜測這些首飾曾陪伴過什麼人,都有些什麼故事?閑時把這些零亂想法記於紙間筆上,算是較為另類的日記了。手裏東西一天天增多,文字一篇篇地添加,某一天回顧,竟也成了係列。看著這篇篇文字,忽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何不與人共同分享其中樂趣?
以我的資曆與物件的數量,仍羞言收藏,但我想,既是分享心情,無論多寡,是珍品還是凡物也都不太重要了。且在午後的閑暇時間裏,泡上一杯清茶,聽我慢慢講述吧。待得杯中茶盡香散,我的故事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