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形成的鄉俗很難改變,家大業大的彙龍坎也是一樣,日頭爺要卡山的時候才開始做一天裏的第二頓飯,很難適應的於成龍已經感覺饑腸轆轆了。好在彙龍坎不乏技藝超群的大廚,一頓做工精美的菜肴讓於成龍大快朵頤。
為了夜裏的計劃不被打擾,於成龍佯裝喝醉了酒,在小蔡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向住處走去,一副沉醉不知歸路的樣子。
鹿林豪負傷修養住到了彙龍坎的醫館裏,騰出來的地窨子就成了於成龍臨時的住所。看著燒得滾燙的炕頭上整齊地碼著裏外三新的被褥,於成龍知道一定是鮮兒姑娘的布置。心中一熱的同時想到漸已成形的計劃又感到深深的歉疚。
於成龍撩開門簾向院子裏忙活的湯老爺子吆喝著:“老馬頭,給我打點水兒過來。”湯老爺子恭敬地應了一聲,端著木盆向這兒走來。
看著為了掩飾自己身份而把下巴上的胡須剔個精光的老爺子,於成龍心裏一熱。關東山老話兒說老愛胡須少愛頭,能留出一把漂亮的胡須是關東山老年男人的最想,可是,為了自己老爺子竟然……
“嗬嗬,別為我老人家的胡子操心啦,隻要你這兒混得好,別把老爺子我的腦袋瓜子弄沒了就中!”說罷,湯老爺子看出於成龍心中所想,寬慰他到,手在從木盆中撈出一大逛納底子的棉線。又把一個盛水的豬吹泡拿了出來。
“小子,俺咋覺得你要的這些東西古怪的很,不知道幹嘛用啊?”老爺子看著於成龍把細線纏在中空的木棒上,又用馬匣子的通條穿在了一起小心實驗著木棒的滾動速度,皺起眉算計著心裏的構想:“待會兒老爺子在弄點葷油回來,他們要問就說我用就行啦。”
老爺子看著於成龍把自己最愛的葡萄美酒倒進了吹泡中,捏成拳頭大小的一個球兒紮緊係在細線之上。燈光下,豬吹泡變成了紅色顯眼的一個小球。老爺子想要問於成龍這是要做什麼,可也知道這孩子一肚子花花腸子不會跟自己說實話,又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起更時分,於成龍潛出自己的房間,為了行動方便於成龍隻穿著單薄的毛衣毛褲外套著馬褲,光著腳穿著鮮兒姑娘送的牛皮底灑鞋。躡足潛蹤來到了碧波潭邊。有了碧波湖這道天然屏障,加之對岸密布的村落形成的拱衛,彙龍坎老營的警戒鬆懈了很多。躲在暗影中一邊機警地環顧四周的動靜,於成龍悄無聲息地除去身上的衣服。
“我靠,鹿林豪真的起了疑心。道行不淺、挺有能耐啊!”於成龍看著彙龍坎四周燃起的篝火、鬆明,於成龍暗自讚著自己能幹的對手。
一輪彎月斜斜地掛在天上,讓於成龍不自覺想起了鮮兒姑娘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心中一猶豫脫衣服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一道寒風夾雜著雪淩敲打著於成龍赤裸的上身生疼:“鮮兒姐,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我都生在這個亂世吧!”
脫下了衣服裹在鮮兒姑娘特地送來的白布床單中,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四角大褲衩子,於成龍一咬牙褪下來塞進白布床單兒裏。寒冷中手忙加亂地在岸邊的積雪中藏好,拎著準備好了的東西,哆嗦著涉過了淺灘向預定的方向遊去。
晚飯間,於成龍曾結酒醉試探過彙龍坎的一些人,問他們有這麼清冽的潭水為什麼不下去遊泳。若不是於成龍一臉酒後的紅潤顯示著他說的是醉話,此時恐怕已經被關進了彙龍坎的精神病院了,就算沒有精神病院沒有也得立馬新建一個。
“誰敢在這十冬臘月裏下水遊泳,不是瘋了還是什麼?”小皮子們都當於成龍喝多了,在說胡話而一笑了之。
看似冰冷的潭水立刻給於成龍一絲溫暖的感覺,從零下三四十度的岸上鑽進零上四度的潭水中,讓於成龍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此時的他身上除了一隻裹在油布中的電筒和老爺子送的信號槍以外,還有的就是於成龍設計的那隻古怪的家什了。水中劃動著修長的雙臂於成龍還在考慮著,一旦被彙龍坎的人捉住了該編一個什麼樣的瞎話兒來對付呢?
“哈哈,想必就算是天底下最高明的騙子來到這兒,也沒辦法講清楚幹嘛在十冬臘月裏光腚拉碴的暢遊在老丈人家的池塘裏……”冰冷的潭水裏,於成龍強擠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越想越覺得自己此舉過於冒險且成功的幾率簡直就是零。幾次想摸出信號槍向四邊的人呼救,想了想還是抬起胳膊奮力滑動起來,僵硬的雙臂越來越順滑起來,目的地慢慢地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