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問、恐嚇、威逼……彙龍坎的幾位當家按著自己的方式盤查著於成龍。其中夾雜著江湖唇典,於成龍為了顯示自己的正直坦蕩詳裝聽不懂這些江湖術語。倒是輕鬆應付過去一些刁鑽的問題。
人們在於成龍那裏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結果,加之於成龍刻意的恭維、從來沒聽說過的甜言蜜語讓那些心性豪爽的老江湖心中滿意的不得了。眾人按照自己的方式考驗了站在聚義大堂中央的於成龍過後,將目光齊齊投向正中端坐的杜斬張和程樹清兩人身上。
程樹清眼觀局勢,心中卻一直在猜測這說話滴水不漏的英俊少年,心下已經做出了兩個結論這小子不是天生的傻瓜,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情癡。再不就是……。
不用看程樹清就能感覺到眾人投來探尋的目光,程樹清心裏想道:“也該俺出馬了?江湖俗理兒能糊弄過去,就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繡花的枕頭?”
程樹清自覺早過了心弦亂動的年紀,看到身旁為自己情郎緊張的神色幾近慌亂卻依然蓮花樣清純善良的鮮兒姑娘,心中不覺以微微顫動了幾番。撚著頦下的胡須,似提問又似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小子好造化啊?因荷而得藕?”說罷,轉頭盯在於成龍的臉上不再作聲。
於成龍翻著心中因好奇而痛下功夫默背的綠林道黑話,卻怎麼也對不上茬口。程樹清這唇典不是唇典,黑話不像黑話莫名其妙的一句,讓包括於成龍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看見於成龍劍眉微蹙沉思的樣子,程樹清心裏一笑:“嗬嗬,臭小子,我還以為你是狗皮膏藥--萬能的藥呢。也有受憋的時候。”
看著於成龍百思不得其解而轉向自己的眼神,程樹清沒有說話,用目光引領這於成龍的眼神投向一旁含露杏花樣俏麗佳人身上。也許是鮮兒姑娘期盼的眼神,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於成龍心智之門,於成龍心裏猛然想到:“這老爺子原來是作詩答對兒,在問我憑什麼得到鮮兒這樣的佳偶啊!”
知道了提問的意思和方式,於成龍低頭想了片刻隨口對道:“有杏不需梅!”
程樹清的身子往高交椅靠背上一靠。嘴裏叨咕著於成龍的應對兒,不多時嗬嗬笑了起來,道:“嗬嗬,有杏不需梅……有杏不需梅。是呀,能找到我們老姑娘這樣的千古佳人,不是靠的幸運還能是什麼呢?”
眾人聽見程樹清自言自語似的解釋,才知道一貫喜歡舞文弄墨、咬文嚼字的二當家是在和這年輕人對對子呢?低頭想著兩人的一問一答,即使不甚了解對仗工整這一說法,但是從字麵上的意思上來看,也覺得妙趣的很。
說實在的,於成龍俊朗的外表、莊重的裝扮,和朗朗的口才的確讓杜斬張頗為喜歡。但是,做為一個父親心中有一種難以表述的失落。心愛的女兒終於到了離開自己的時候,盡管不善於管教和疼愛自己的女兒,在別人的眼裏複仇才是他一生唯一的目的。但是,隻有自己心裏知道女兒在心目中是多麼的重要。雖然現在遠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但杜斬張的心已經被生生地掏去了一半兒。空落落的心情那還有心思盤問於成龍什麼?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大門口,大棵的鬆樹明子被點了起來,整個聚義大堂融進昏黃的色澤中。杜斬張站了起來不陰不陽地說了聲:“晚了!散了吧!大強子,領新來的客下去歇著,明個兒領他下山……”
說著,在女兒的攙扶下向內堂走去,一貫沉穩的腳步竟有幾分輕浮。這細微的變化納入程樹清的眼裏,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憐憫:“唉,但願是俺小肚雞腸想歪了,這小子肚囊沒有什麼幺蛾子了,要不誰能擎得住這樣的折騰。”
雖然積雪覆蓋著,炭火盆給於成龍帶來了溫暖。於成龍換回了便裝坐在鹿林強的營寨中烤著火兒想著下一步的打算:“從一路上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鹿林強率領的老營衛隊是戰鬥力最強的綹子,從人數上看足有兩千人槍。槍支雖然雜亂了些,但這些人的作戰經驗和身體素質不輸與自己所見過的安國軍任何一支部隊。還有更多隱藏山林間的人馬,戰力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怎麼才能摸清彙龍坎這股勢力呢?”
看著一旁為自己忙碌的身影,於成龍心裏多少為自己的打算感到惶恐,來到這個時代深深感覺到雖然這些人的文化素質很低,卻都是那樣的坦直率真、恩怨分明。人與人之間很容易溝通和了解。遠不像自己成長起來的那個時代,人們間隻剩下了相互利用的份了,一本本厚黑學專著應運而生,教會人們的是怎麼圓滑處事、怎麼算計他人從中獲取最大利益。
“雖然自己現在也是年輕人,俊朗天真的外表下心中的陰謀詭計,不輸與當今世上的奸詐的老狐狸。憑著幾句謊言騙取了多少人的信任,但願這些卑鄙的陰謀詭計都用在敵人身上,千萬不要傷害到親人和那些真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