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心懷叵測的女婿(2 / 2)

“老程,啥信呀?”杜斬張走到程樹青身邊兒,問道。

“啊,鶴崗肇貝勒爺給你寫了封信,我正瞧著呢……”程樹青輕聲慢氣地說著。杜斬張一把將信扯了過來,氣呶呶地說著:“貝勒爺給我的信!你看啥?”

說著,手裏顛倒著信紙,皺眉看了半晌,才將信還給程樹青,道:“俺不識字!你給俺念念!娘的,都他媽了巴子的氣糊塗了……”

程樹青笑著展開了信紙,朗聲讀了起來。杜斬張倒背著手走到大堂的門口。此時,高山上雪驟風狂,鵝毛般的雪花在杜斬張眼前飛舞著,讓他不覺想起二十一年前和眼前一樣的情景。他杜斬張,除了手裏的大紅九和攙扶著的愛妻身無長物,夫妻倆踉蹌地在茫茫雪原裏掙紮著,雪幕遮蔽著視野讓他找不到一處安身之所,讓心愛的妻子待產。

也許是第一次向上天祈求,一輛馬車來到了自己的麵前。凍僵的杜斬張連舉起手裏的槍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眼見著一個臉上看不出絲毫感情的壯年漢子來到自己的麵前。

杜斬張抬起手攢去眼角的淚水,心裏嘟囔著:“這是咋的了?年老了?眼淚咋還越來越多了呢。好些時候能覺得出心腸不再象以往那樣的硬了,端槍的手也不像以往那樣果決!更多的時候想的是給女兒積點兒德……”

想到這兒,杜斬張眼前幻化著鮮兒從小到大每個時期的模樣,盡管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可是心裏的秘密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住自己,鮮兒是自己的一切,為了鮮兒的一笑自己可以豁出去性命。而這一切卻瞞不住救命恩人鶴崗的肇貝勒爺。

程樹青將信倒扣在桌兒上,望著雪花飛舞中的杜斬張,心裏默想著:“啥樣的小子這麼大的造化?能讓鶴崗肇貝勒爺親自下書化解二十幾年解下的恩怨?真想見識、見識……不過這些年和老貝勒爺的交往,相信這小子不會差嘍!”

想到這兒,程樹青開口道:“我說大當家的,老貝勒爺都下書講情兒啦,你看……這小子是不是瞧瞧?興許還真是一個相得中的後生,將來能接咱們的衣缽……”

杜斬張袖子一甩,恨恨地道:“俺他娘生氣的就是這小子和張介打著戀戀呢?媽了巴子的,仇沒報倒和張作霖嘎上親戚了?”

程樹青“嗨”了一聲,無所謂地接茬道:“這算啥親戚?就算是!這關東山、三門親,丈人、舅子親連襟。算起來還是跟咱們近便不是?”

杜斬張猛地轉過身,心裏惶惶地問著程樹青:“老程!你別忽悠俺!你說這小子可以相看、相看?”

“我啥人兒呀,沒瞧見過就下這斷?”程樹青站起來,向門外招呼道:“老二,鹿老二在沒?進來回話?”

“程大叔,俺來啦!”埠頭上和程樹青鬥嘴的小夥子跑了進來,隻見他身穿一身黑色棉襖腰間係著黃色帶子,兩支大紅九插在腰間。下麵兒是一條黑色緬襠褲,磕膝蓋下打著倒趕浪的綁腿一雙牛皮底兒的烏拉鞋。

小夥子一抱拳施了個坎子禮,道:“大當家,參謀長俺來啦!有啥吩咐?”

杜斬張走到小夥子麵前,問道:“二強我問你!你見到那小子啦?”

小夥子一頭霧水狀,問:“看著哪小子啦?”

杜斬張一拍大腿,厲聲叫道:“鹿林強,我問地是鮮兒要帶回來的人兒……”

那個叫鹿林強小夥子支吾著,眼睛瞄向程樹青,程樹青打了個“嗨”聲擺擺手,道:“說吧!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鹿林強聞聽如得赦令,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兒一樣,快言快語地說道:“哪天俺和鮮兒站在大車店野台子底下瞧著老清叔和老清嬸子唱戲學能耐,沒想到那個俊後生走進來了,一進來俺就覺得鮮兒不對勁兒,一雙眼總瞧著那個人兒。”

程樹青一拍大腿,喝道:“撿緊要地說!”

“哎,我也覺得那小子聽精神的,除了照鏡子看見了我,俺就沒看見這麼俊俏的人兒……”鹿林強興高采烈、指手畫腳地說道。程樹青“唉”地一聲,道:“得!要是長成你這樣也甭瞧了,直接拉出喂狗狗都不吃……”

正在興頭兒上的鹿林強頓時被澆了一頭冷水,不服氣地低頭嘟囔著:“我模樣咋啦?山上山下誰不說俺長的精神?就連……都說我長滴好看……”

“少說廢話!你覺得那小子……嗨,跟你聊這麼多有啥用?快傳宋老清連夜上山!就說大當家的有要事問他!”程樹青站起身命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