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這樣的十九歲大小夥子,在隊裏幹挖一天溝,給三毛錢,能買半斤豬肉。
“王有發有病,他在嚷嚷我拿鞋底抽他,這麼多人沒來的,憑啥就盯著我兒子。”趙桂枝不幹了,聲音大的左鄰右舍都聽的見。
大姐小聲道:“隊長今天抽查點名,你沒到,點名批評。”
“那他確實有病。”
張父拿出小酒桶給自己倒了一杯燒白,抿了口:“明天早點起來,別在讓人說了。”
……
“張鬆,你今天怎麼沒上地,讓隊長點名了。”女孩咯咯笑了起來。
徐燕是他小學同學,今年初結的婚,嫁到鄰村,可這還不到半年,就跑回來了,看樣子還挺開心。
“唉,你家穆紅可是擔心了一天,你就沒啥表示?”
“我,我才沒擔心呢。”
穆紅比張鬆小兩歲,一米七二的身高,遠近有名的美女,和他站在一起,好像比他還要高似的。
他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他什麼時候把她給弄丟的?
他恍惚了,無數碎亂的記憶擁擠在他的腦海裏。
穆紅看到張鬆呆呆傻傻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嗔了他一眼。
“你們這是對暗號呢?”徐燕看著兩個人,跟著也笑了起來。
穆紅輕聲道:“要是太累了,就休息兩天,聽說過兩天還要運一批化肥過來,那可是力氣活。”
“你還好嗎。”張鬆的嘴不受控製的問了出來。
“傻子!”
……
穆紅和徐燕沒有坐多久就走了。
張鬆在凳子上看到了一副手縫的白色鞋墊,拿在手裏比劃了一下,嘴角露出歡喜,有些大了。
趙桂枝進屋看了眼張鬆手裏的鞋墊,愣了下,然後低著頭,自言自語道:“聽說穆家那丫頭大大咧咧的,還吵吵著要當兵,這要是當兵走了,不知道哪年才能回來。”
“他沒有當兵吧。”張鬆本能的反駁,她確實離開了,好似因為要嫁給一個大幹部的兒子,背著小包就走了。
……
紅旗磚廠要不要承包出去,並沒有定論。
南方已經試行一年,成效斐然,但是在東北依然還是統購統銷,甚至依然沒有分畝到人。
怎麼承包,什麼標準,要起到什麼效果,都存在著爭議。
老同誌認為應該穩一點,循序漸進,學習南方那些已經證明可行的路線。
年輕的同誌認為,地不分南北,作為國家長子,就要有長子情懷,勇於擔當。
孫立威已經三十七歲了,別人都認為他年輕有為,可他清楚,如果不能邁出向上的一步,五十七歲他依然還會停留在這個位置。
“這是什麼?”
孫立威臉色沉了下來,淘汰了一批考察的承包人,剩下的這幾個好像也沒有強到哪去。
“李勇勝,四十七歲,獲得過搬磚能手稱號,剛剛娶了西村的孫寡婦。”
“王老四,三十二歲,會開拖拉機,是財務科李主任的小兒子,今年自學了中專課程。”
“張鬆,十九歲,初中文化,和鄉信用社劉社長認識。”
劉立威搖搖頭,鋼筆在這些名單上打上個重重的黑叉。
“記住,這次選拔的標準,隻看能力,不看關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