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聚源弟弟宋聚奎,在蔚泰厚票號做事,位至副總經理,頂身股9厘。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介休洪山喬英甫新開寶豐隆票號,聘宋聚奎為總經理,特允頂身股1股2厘。所以有人說:今昔票號總經理頂身股皆以1俸為滿,唯獨宋聚奎破例。
山西票號業興起時,祁縣最有實力的富商喬致庸眼看著財源滾滾流向他人,他卻因缺乏票號經營管理人才,無法開辦自己的票號而暗暗著急。喬致庸心裏十分清楚,雖然票號贏利豐厚,但是沒有精通業務的人才是萬萬不能的。就在這時,蔚長厚票號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原蔚長厚票號福州分莊經理祁縣籍人閻維藩,因給年輕軍官恩壽墊支銀10萬兩作為其升官活動費,受到總號的責難,並準備查處閻維藩。不想恩壽官運亨通,不久將擢升漢口將軍,以後給票號帶來的好處自在不言中,總號查處閻維藩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閻維藩從此心中不快,決心離開蔚長厚,另謀高就。
喬致庸知道閻維藩是一位經營票號業務的能手,當他千方百計獲悉閻維藩有離開蔚長厚的心事時,就拿定主意要將閻維藩拉過來為己所用。恰在這時,閻維藩要返鄉。喬致庸認為時機已到,便命其子喬景儀在途中迎接閻維藩。地點定在子洪口,子洪口為交通要道,是閻維藩返鄉必經之地。
喬景儀等人在子洪口一連住了幾天,才等到閻維藩。閻維藩見喬景儀迎接他的盛況,先是一驚,當喬景儀將其父喬致庸請他相見之意轉達後,閻維藩感動不已。心想:“自己在蔚長厚受到冷遇,喬家財勢赫赫,富名遠揚,能如此待己,可謂三生有幸”。喬景儀遵從父命又請閻維藩乘轎,自己騎馬驅馳左右,並說明此乃家父特地囑咐。閻維藩感到喬家如此敬他,十分難得,自己也應自謙,不能讓年長的喬公子騎馬。二人你謙我讓,最後閻維藩隻好把衣帽放在轎內,算是代他坐轎,本人則與少東家喬景儀並馬而行。
這下可便宜了抬轎子的,16人轎夫換抬一空轎,抬起轎來如腳下生風。接到下人報信的喬致庸早已在家門口等候多時,迎入屋內,噓寒問暖,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又擺下豐盛的宴席款待閻維藩,極盡東家之誼。喬致庸暗中察看閻維藩,見他儀表堂堂,舉止有度,談吐有節,精明而不失穩健,自信而不失謙遜,談起票號業務,真知灼見,如數家珍。當喬致庸得知閻維藩年僅36歲時,更是讚不絕口。兩人越談越投機,喬家當場聘閻維藩出任喬家大德恒票號總經理。閻維藩也決心報答喬家知遇之恩,願為喬家商業殫精竭慮,鞠躬盡瘁。
從此,閻維藩主持大德恒票號26年間。閻維藩身懷雄才大略,善於經營,使大德恒票號業務繁榮昌盛,每逢賬期,每股分紅達到一萬兩左右。在甲午戰爭、義和團運動、庚子事件、辛亥革命中,由於社會動蕩,有不少商號、票號遭受影響而倒閉,而大德恒票號由於閻維藩主持有方,每逢變故均能及時采取措施化險為夷。所以說,閻維藩為喬家立下了卓越功勳,而喬家也確是慧眼識人才。
商場上的競爭與其他任何行業的競爭一樣,說到底是人才的競爭、智力的競爭。請到高明的人才,你在競爭中才能占據主動地位。而真正的人才一般都有傲骨,他們不會隨隨便便屈尊於人的,他們也在選擇能夠認識到自己價值的“明主”。因此,能識人,還要會請人,真正做到一流人才一流對待才行。慧眼識人才,還要給人才以很高的禮遇才行。喬致庸做到這點請到了閻維藩,就像當年劉備請到了諸葛亮。
4任人所長,不拘一格
晉商認為,人有賢愚之分,賢者又各有所長。一個人文筆很好,處理文書十分得力,若任以分號經理則差,因為他缺乏帥才。有帥才的人,又分為穩健派和進取派,有的善於在逆境中求發展,有的善於審時度勢,決定進取。所以要任人唯賢,還必須知人善用,用人所長,才能發揮賢者的作用。
知人善用,任人所長,首先有要知人之智。從長避短,也就是要看清所用之人長在何處,何以長;短在何處,何以短。用人既要知人,又要明事,二者缺一不可。知人則知長短,明事則明順逆,以長從順,因逆避短,如此,乃可“出言則聽,舉事則成”,而“不困”也。不過,“從其所長,避其所短”之運用,除知人明事之外,更須注意靈活機動,不必拘泥。
在這方麵,山西票號總號的經理們有許多知人善用的典型,為票號的發展做出了貢獻。協同慶經理任用趙厚田主持各分號事,先是“冒險姑蘇,急難臬蘭,回翔成都、重慶之間二十餘年,能使全局營業,恒操勝算,皆賴趙君之力”。
蔚豐厚票號任用李宏齡輪番主持北京、上海、漢口的重要分號,官商從無巨額倒欠,被同業譽為賢才。李宏齡善於審時勢多謀利,人棄他取,常獲盈利。清光緒中葉,帝國主義掀起瓜分中國的狂潮,連續發動了多次侵略戰爭。在這多事之秋,李宏齡依據形勢變化,在逆境中求發展。
比如1894年秋,李宏齡由北京調往上海。在未動身前,中日宣戰,人心惶駭,京官攜眷紛紛外逃,各票號均停止收交款項。李宏齡默察時勢,通電各分號照常收交,不過彙費要加重,交款期要延長。同時,將收彙的款項和吸收的存款調至南方有關分號放賬,事定後再調回京號,結果獲利頗豐。
同年9月上旬,他由京往滬行至揚州,正遇總號令揚號將存款全部退還,並停止收彙上海款項,如不遵辦,則以號規論處。揚號本來主要靠做上海和南京的生意,接電後揚號經理白子直大為作難。李宏齡回答:“舊存款不但不還,有新款盡管收存,皆歸上海借用。如有彙滬款項,若揚號放出能賺利,也盡管收彙上海。如總號違令見責,與揚號無幹,宏自能回複。”結果,照李宏齡意見去做,揚號年終結利3萬多兩。反之,李宏齡不主持的分號卻是另一種情形。
李宏齡對夥友疾苦也非常關心。票號派往各分號的夥友,規定不準攜眷,3年回家探親一次,老少皆然。李宏齡認為這種號規有許多不近人情之處。故積極建議總號改進或靈活掌握。比如有位孔老台,住京數十年,勤勤懇懇,於事事裨益不少,擔子亦屬甚重,且年逾花甲。李宏齡認為這種情況不能與少年相比,建議可一年回一次家,“他人不得援以為例”。郭倍瑾來京已經兩年,按號規離下班期尚有一年,可郭倍瑾臨行時完婚才一個月,李宏齡建議總號準予提前歸裏探親。由於各分號夥友少年頗多,客居異地日久,氣候生活等不適應,不少人身體虛弱,“飲食減少,徹夜不眠,服藥無效,醫家言陰虛火盛,將成癆症”,鑒於這種情況,李宏齡大聲疾呼,建議總號對此情況應予以照顧,不必拘於3年才能回家。
晉商知人善用,任人所長,還強調要不拘一格,喬致庸就是其中的代表。馬荀原是喬家在包頭開辦的複盛西商號下屬一個小糧店的掌櫃,他雖不識字,卻善動腦筋,又能吃苦,在他的帶領下這個小糧店生意十分興隆。可是,複盛西商號卻經營不善,連續兩三個賬期都是賠錢,反倒要糧店給複盛西貼補財務窟窿。而複盛西商號的夥友,雖然賠了錢,卻待遇好,地位高;糧店夥友雖然賺了錢,待遇、地位都不能與複盛西相比。糧店的夥友難免為此發牢騷。馬荀心想長此下去,人心不和,買賣必定垮掉,經過再三考慮,他下決心在回家探親時向財東喬家反映真實情況和意見。
馬荀是山西祁縣薑堡人,離財東住地喬家堡僅五六裏路程,但他求見東家心切,在探親回家時徑直到喬家堡。時值寒冬臘月,馬荀不講究穿著打扮,身披一件白羊皮襖,又是長途旅行,渾身塵土,到喬家宅院時竟被看門的當作乞丐攔在了門外。馬荀急中生智,讓門房趕快去稟報老爺,就說有一位馬大掌櫃從包頭回來,有急事要麵見東家。門房一聽馬大掌櫃,不敢怠慢,急忙稟報。老財東喬致庸聽說有人自稱馬大掌櫃,不由得暗中發笑,因為還沒有人敢在他麵前自稱是大掌櫃,倒看看這位大掌櫃是何許人,便傳話請進。馬荀見到威名赫赫的財東喬致庸也毫不膽怯,把複盛西商號與糧店的經營情況講得一清二楚,並提出了解決問題的意見。
喬致庸聽馬荀講的有根有據,十分欣賞馬荀之才。既是人才,豈有不用之理,又聽說馬荀千裏迢迢從包頭回家,卻過門而不入,更是增加了對他的欽佩。時正逢臘月底,於是吩咐家人:“備一份厚禮,套上我的轎子,送馬掌櫃回家探親。”馬荀一聽,感恩不盡,知道事情有成,便風風光光坐上財東轎子回家去了。年關,包頭複字號掌櫃向喬財東彙報經營狀況,喬致庸詳細詢問了複盛西和糧店的情況,知道馬荀所言屬實,便給包頭掌櫃作了交待,撥付馬荀所在糧店一筆資金作為本錢,獨立經營,由馬荀全權處理糧店事宜。
過了年,馬荀得到準信,心中十分歡喜,決心大幹一場,不能辜負喬掌櫃的信任。想到這些,他再也無心歇在家中,便提前來到包頭主持糧店買賣,馬荀成了真正的糧店大掌櫃。他起早貪黑,苦心經營,糧店的生意紅紅火火,糧店有時需要掌櫃簽字,可他不識字,便請賬房先生替他寫好馬荀二字,他照貓畫虎來寫,可字又難免寫得缺胳膊少腿,竟把馬荀二字成了馬苟,成了夥計們的笑料。他被戲稱作“馬狗”掌櫃。不過這位“馬狗”掌櫃可真有本領,心算口算又快又準,業務經營得生氣勃勃,人又有德性,勤勤懇懇,在他主持糧店業務的數十年中,為喬家賺了大量的銀子。馬荀的成功,與喬家善於識人、不拘一格提攜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