恂親王的部下仍忙著自馬尾上解下一把把的粗枝爛葉,多虧了它們所掃出的霧陣,才能令一支不足百人的隊伍瞧起來恍如軍馬萬數、聲勢壯大。
“兵者,詭道也,”恂親王說得慢,似在思考如何譯得漂亮些,“他們既然能無中生有、暗度陳倉,咱們也能樹上開花、反客為主,就算打個平手。”
圖噶把一手摁到對方的肩頭,半掛下腦袋,“我可當真羞愧難當,為著有事相求,竟險些害諳達命喪大草原上。”
一大陣暖風呼嘯而過,兩個男人默契地用手扣住了另一方的後腦,把額頭抵在一處。
世事浩淼間,總有些緣分可令人遺忘人生的空瀚與寥落,這種緣分,存在於男和女,或兄和弟。
圖噶把手順著齊奢的頭頸直滑到他後背,用力一拍,“我算明白其其格那丫頭了,女人家若被你這張嘴哄過,真沒法再跟其他男人。”
恂親王大笑起來,被一些青蔥的歲月點亮了雙眸,“她,好嗎?”
“一直在等著你。”總是這樣的,好男子的出色總要由很多女子的淒美來裝點,但因其中的有些女子格外好,就使人難以不黯淡了雙眼、沉下音調。
恂親王的眼仁也幽密而內斂,若封有寶藏的山穴,“這段時間諳達也隻管休養生息,至於瓦拉這方麵,晚一段時間再給你消息。”
塞北以是冷風習習,關內卻還是薰風送暖,不覺間已是秋高氣爽的時節。
清晨的空氣有些涼了,不過卻讓人心神清爽,一夜未睡的困意一掃而光,楚蔓珺漫步走在禦花園裏。
恂親王的戰況不錯。每每來報,老莊都是讚歎不已。對付瓦剌方麵,就是要慢慢來,才會有更好的收益。
就好像現在,瓦剌方麵又是進獻財寶,又是進獻美女。但,對付他們的手段,楚蔓珺這邊是不會停止的。
趕盡殺絕,楚蔓珺就是想把阿古拉部一個也不留。讓餘下的瓦剌人心存害怕,終日惶恐,失去戰鬥力。
這場戰爭早該結束的,隻是楚蔓珺存了私心,隻想讓恂親王一直在外麵,不受啟正帝的束縛。等到戰爭結束,她的使命就該完成了。
正思考著該如何應對阿古拉,楚蔓珺突然聽到了一陣歡聲笑語。
她抬頭望去,不經意間自己已經走進了一片較開闊的地帶。
幾個明麗女子正在打秋千,快樂的笑聲飛入雲霄。
聲音突然停了,是因為楚蔓珺的出現吧。她仔細看了看,沒有位分較高的妃嬪在,她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那些女子的衣飾不算繁複華麗,看頭上所戴,她們應該都是些品級不高的美人才人之類。
“你是什麼人啊?”一個不高的女子跑到楚蔓珺身邊,看她的樣子不過十三四,樣貌可愛。
楚蔓珺笑著問,“那你又是誰呢?”
“我叫紫煙,是新進的美人,那邊的是如月姐姐和伍柳姐姐。”
楚蔓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還有兩個女子站在秋千旁。
楚蔓珺微微笑著說,“我和你們一樣是這後宮的女子。”
“姐姐來蕩秋千麼?”紫煙倒是很熱情的邀請著楚蔓珺。
楚蔓珺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笑了笑。自己這一進宮就是許多年,剛剛入宮時,也沒有她們這般無憂無慮。還真是羨慕不已。
“紫煙,你在幹嗎啊?”一個綠衣女子走來,容貌清麗,拉了紫煙的手卻不走,好奇地打量著楚蔓珺。
“伍柳姐姐,我又遇到一位不認識的姐姐。”紫煙笑著解釋。
“你們是哪個宮的?”楚蔓珺隻是隨口問道。
“掖庭的烏金閣。”那個叫伍柳的女子見楚蔓珺有些疑惑的表情,又說:“美人們都住在那裏,你不知道麼?”
楚蔓珺訕訕地笑笑,她還真的是不知道。
“我們回去吧,一會兒那幾個娘娘就會過來了。”另一個女子走過來說。
這女子容貌端莊秀麗,頗有大家風範。她看了楚蔓珺一眼,淡淡地說:“你也快走吧,那幾個娘娘不喜歡有別人在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