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忽然變化,暴雨如注,祖孫兩人趕忙往山神廟趕去,本以為今天會像往年一樣的天氣,敖浩更是連雨具都沒帶。
匆忙之下,爺爺滑了一跤,敖浩在前麵急忙去扶,總算止住了繼續往下滑。而敖浩則被爺爺下滑的衝力撞到,沒有穩住身形,斜斜的摔到路旁的灌木上去了。
合著該他倒黴,這路旁的灌木不正是剛才他在前麵開路剛剛被鐮刀修剪過,這可真是一報還一報啊,修剪過的樹枝很銳利,立刻就將他身上劃出許多道傷口。右手掌上卻是因為在地上撐了一下,刮傷好大一片,血水淋漓的。好在看著雖然慘,但這對山裏孩子來說都是小傷,完全就不是個事。
祖孫兩有點狼狽的來到山神廟,兩人不僅全身都被雨淋濕了,衣服上還有好些泥水和苔痕,敖浩更是衣服破了好幾處,有的地方還滲著血。
雨下得這麼大,下山暫時是不可能的,隻能等雨停了再說。仔細的檢查了下,爺爺剛才摔那一跤,一點事都沒有,他這才放心,又幫著爺爺把衣服上的水擰掉。
敖浩搬了幾塊青磚疊好,讓爺爺當凳子坐,自己則把鋤頭往廟門口地上一擺,一屁股坐在鋤柄上。
雨越下越大,天空陰暗得有如夜晚,雷公不斷的咆哮,時近時遠,電母也不時的在天空奔馳,甩下一片片閃耀的光芒。看這架勢,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啦,隻能是希望快點停下來。
掏出自己去年年底買的便宜手機——紅米,還好沒進水,看了看還不到三點呢,為了打發時間,敖浩和爺爺嘮起了嗑,還主動的問起祖傳寶玉的事情。說起來東西拿到手裏還沒看過呢,請示了爺爺後,敖浩把牛皮紙包取出來打開,借著手機的亮光仔細的看。
這是一枚古玉螭龍佩,直徑大概有五公分,一公分多的厚度,呈圓形,中間有一個不到一公分的圓孔。黑白兩色,黑的地方暗青,白的地方乳白,隻是色澤略顯暗淡。浮雕螭龍一條,身形流暢首尾相接,龍身上陰刻有雲卷紋,線條很精致。可能是漢代的,敖浩如此判斷。
把玉握在手中,手感並不是很好,大概是埋藏時間過久的原因。想起玉有養玉的說法,敖浩就沒有再把玉收起來,而是拿在手中摩挲。中間敖浩時不時的伸手出去,感受雨勢的大小,手上的血痂被雨水衝散再結痂再衝開,如是多次後傷口被水泡得發白再也不流血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雨依然沒有變小的打算,敖浩止了話頭,開始在廟裏踱步,腳步卻有些沉重。他這是開始著急了,時不時的踱到廟後向柞樹祈禱,心裏把東西方的神佛拜了個遍。
爺爺畢竟年齡大了,免疫力是不能和敖浩比的,穿著隻是擰幹水的半幹衣服,難保不會醒出病來。這年頭的老百姓是病不起的,醫院那就是無底洞啊,當然了,敖浩不是怕花錢,家庭雖然不富裕,但該花的錢也絕不會吝嗇。隻是爺爺交托傳家寶玉的事情讓他很是在意,這個時候萬一病了指不定會怎麼樣。
這裏就不得不說下敖浩的家庭狀況了
姓敖,名浩,字積文。在現今這個社會,有字的年輕人可不多,這裏的有不是指有沒有的意思,而是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字,平時會刻意的去向人介紹:本人某某字某某。敖浩就是這樣,這字是記在族譜上的,自從知道自己的字開始,他就會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刻意的這樣,盡管常常落個“文文”這樣女性化的小名。
父親在他5歲的時候意外心梗去世,妹妹則小他三歲。
母親是個勤勞樂觀而且孝順的人,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拉扯兄妹兩長大,還要照顧爺爺奶奶,殊為不易,要知道在農村“改嫁”是很普遍的事情,不為其他,隻是為了孩子生活好些而和他人搭夥過日子。就憑他母親的勤勞,這樣買一送二的買賣,願意接著的人在他們那十裏八鄉大有人在。
奶奶卻是個很封建的人,執拗的認為是媽媽克死了父親,所以對母親一直都沒什麼好臉色,常常因為一些小事故意刁難。但敖浩的母親都是逆來順受笑臉相迎,從來就沒有埋怨過。
爺爺算是傳統的人,認為好男兒要有一技傍身,別看祖上是地主,爺爺卻是個篾匠,本地特產毛竹,做個筐,編個籃子實在是簡單不過,竹凳、竹椅、竹床更是不在話下,隻要能用竹子做的東西就沒有不會的。小時候還給敖浩做過竹弩,威力相當大,不是現在的玩具槍可以比的。隻是也會常常嘮叨,都是自己家把母親給耽誤了,也不知道是祖上積了幾輩子的德才換來這樣一個好兒媳。和村裏的其他老人聊天的時候一旦提起兒媳就滿是自豪的神色。
山村人都是在地裏刨食,可是地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卻換不來幾個錢,正所謂靠山吃山,就連家裏養的笨狗都知道這個道理,偶爾都能去叼個兔子回來,就更不要說人了。農閑的時候,山裏總是不缺母親的身影,春筍、楊梅、金銀花、茶子、山藥、獼猴桃等等這些都是家庭的重要經濟來源,可是大山有大山的學問和危險,哪裏的楊梅最好吃,哪個地方的金銀花開了,土地下的冬筍在哪個位置,看上去相同的草到底哪棵草才是真正的草藥,這都是學問。竹林裏飆飛的竹葉青,草叢裏盤踞的棋盤蛇,橫衝直撞的野豬,這樣的危險該如何應付?隻有懂得大山的人才能得到大山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