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清明掃墓祭先祖(1 / 2)

強忍著身體有如散架般的疼痛和不適,敖浩小心翼翼的在旁邊樹皮上用鐮刀費力的砍了個記號,以免忘了來時的方向。

茂密的樹林幽暗寧靜,換到平時,任何一個到了一定年齡的農村男孩都不會犯怵。然而敖浩這刻卻覺得陰氣森森,作為一個久經考驗的現代農村青年,本不該如此,是因為這裏的樹木太陌生、太粗、太高了,還是樹葉太茂盛?又或者是是因為腳下的土地太綿軟了?

都不是,而是因為剛剛發生在敖浩身上的事情太過離奇,太過不可思議,讓他現在還心有餘悸。

農曆三月初六,今天是清明節,天氣與往年的今天沒有任何的不同,天空低沉陰暗,飄蕩著牛毛般的細雨,遠處的青山宛如在雲霧之中,蒙蒙的露出點身影。

早上不四點多就起來了,做好該做的事情,簡單的吃過早飯,不到七點敖浩和爺爺就邁上了掃墓的行程,路途遙遠得趕早了動身。

在鄉下習俗裏,有很多的規矩,比如拜年,不分男女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互相走動串門,但若是到了祠堂就不同了,女性是不能進祠堂給祖宗拜年的。清明掃墓也是這樣,女性是不許去的,都是男性的事情。

一路上爺爺一如往年一樣絮叨著祖上過去的事情,有輝煌、有沒落,說到某些橋段的時候,笑聲便隨著牛毛細雨飄蕩開去,大多數時候話語中卻透著懷念和淒苦。敖浩扛著鋤頭,跟在爺爺的身後,鋤頭柄上掛著個蓋著雨布的竹籃,籃子隨著他的腳步晃悠著。為圖行動方便敖浩並沒有打傘,爺爺則撐了把黑色的雨傘。根據往年的經驗,雨是不會一直下的,今天的雨注定要下下停停,一陣一陣的,也不會往大了下,隻是這樣潤潤的飄灑。

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在路上碰到二狗子一家,於是十幾個人並著走了一段路,大家互相招呼著拉了下家常,就又分開了。掃墓是辛苦的事情,越是人丁興旺的人家越是如此。葬在哪裏都是有講究的,請風水先生看過之後選塊好地下葬是對亡者的尊敬。因此上下輩之間,或者夫妻之間墳墓也許會相隔很遙遠,隔個山頭很常見,相隔四五十裏也並不奇怪。

像二狗子一家,他爺爺兄弟六七個,這要都照顧到的話掃墓起碼得兩三天的時間,而敖浩家則基本上屬於一脈單傳,掃墓反倒不是那麼繁瑣,父親的墳算是最近的,就在黃牛嶺的半山腰。

就這樣又走了十幾分鍾,終於是到了山腳下,進了山蜿蜒的山路並不好走,雨不大更是將黃泥山路浸潤的像漿糊一般,又濕又滑而且沒走多遠腳下就重了好幾斤。好在不多時雨停了,上了山再往上走就好走多了,這裏來的人少,山路也就被小草和苔蘚占領了。確認這裏的路好走了,爺孫倆稍事休息下,敖浩找了根樹枝把兩人鞋上的泥土弄掉,然後扛上鋤頭掛上籃子又抽出腰裏的鐮刀,這才上路。從這裏開始他就要走在前頭,負責開路。

山裏的植物生長很快,叢生的灌木和蕨類植物總是伸出細嫩的小手意圖將山路的存在掩蓋。敖浩將礙眼的樹枝等用鐮刀清理掉,太滑的地方挖個小坑或者用樹枝墊好。爺爺畢竟年紀大了走不了太快,剛剛好在跟在後麵幾步腳,看著前麵的孫子爺爺老懷大慰,有力氣、勤勞又孝順的孩子總是會讓老人喜歡。

很快也就到了地方,先把墓碑和碑前清理幹淨並整平,接著將墳上墳周的雜草清除,又用鋤頭在附近挖了新土蓋在墳上,在墳旁再修好泄水的溝。爺爺則邊擺放祭品邊跟兒子嘮家常:“伢媒嘚都太咯,全瀑都有賜息,婷媒嘚秀年嘚考上咯太賀,祖樣嘢沾咯光些咯,今年嘚看噠浩伢嘚可以討個嘚老婆歸來呀唄(孩子都長大了,全部都有出息,敖婷去年考上了大學,祖上也沾了光了,今年看浩伢子能不能討個老婆回來)……。”

祭品很簡單:碗裝十幾個艾糕團,一碗切好的五花醃肉,小半碗的白酒。敖浩鏟好溝就過去將一遝子草紙在碑前架好點燃,鞭炮也點著甩到旁邊去。等爺爺祭奠完,敖浩這才點好三根香雙手捏著,恭恭敬敬跪在碑前磕三頭:“爸,額漲太咯,老媒兔書咯錢額早丘總沛耽咯,屋裏額外豆福,嗯丘放心,還有要保佑麻麻身體現康。(爸,我長大了,妹妹的讀書錢我早就準備好了,家裏有我照顧,您可以放心,還有要保佑媽媽身體健康)”禮畢,將香插在碑前。

爺孫倆在墳旁休息抽了根煙,眼看著草紙燃盡,將碗中的白酒灑在碑前,複又上路。繼續開路,繞到山的另一側,再過兩個山頭就到了奶奶的墓前,奶奶是八年前過世的。

雨又開始飄灑起來,拜祭完奶奶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敖浩的衣服全都濕掉了,都是路旁草木上的雨水蹭的,但並不會覺得冷,固然是身體強健,也是因為一直在前開路運動量大到出汗。爺爺則要好很多,身體外側些許濕,褲管則是濕掉了,好在穿的也多些倒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