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的人影讓人無法分辨麵容,來人身材矮小,拖著弱小身軀一步一踉蹌地走入洞穴。光線斂去,顯現一四尺童子,白發及腰,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烏黑深邃的眼眸滿是疲憊,鮮血浸透的袍服胡亂裹身。童子看到洞內女子淚眼婆娑,衣衫破碎,渾
身血痕,心不由得一緊,強露一絲笑容。
“溟涬,我回來了。”
“雲宿,你……”
溟涬顫巍巍地撫過雲宿染血的幼小臉龐,記憶中的男人和眼前稚嫩的樣貌,無論如何也無法重疊。
“雲宿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雲宿輕拭女子眼淚,將身上道袍披在溟涬身上,俯身查看如羽傷勢。
“如雪在哪?”
“如雪不見了!雲宿,你快救救如羽,靈潮之後,我隻找回了他。”
溟涬如小女孩般帶著哭腔,懷中的如羽雙目無神,茫然地看著兩人,已不知還剩幾分意識。
“溟涬你到外麵等著。”
溟涬小心翼翼地將男孩安置在地上,撕下全部裙擺,墊在了如羽頭下,便出洞而去。
雲宿以靈力探查如羽身體,同時注視著如羽胸口衣襟探出的頭花發簪,蹙眉沉思。
……
傍晚的天空並不陰暗,而是有一種明麗的藍色,群山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此時蟬聲已大作,或獨唱,聲音此起彼伏;或合唱,協調共鳴。一對小小的身影走在山中林間。
“哥哥,你走慢點。”女孩穿著一件及膝的寬大衣服,紅撲撲的臉蛋,黑瑪瑙的雙眸,濕漉漉的頭發隨著腳步一顫一顫,散落點點閃光。
“誰讓你洗完澡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不快點回去,老爹又要嘮叨了。”瘦弱的男孩光著上身,甩了甩同樣濕漉漉的頭發,牽著女孩小手快步往山下走去。
女孩低頭嗅嗅身上衣服,聳了聳鼻子。
“哥哥你的衣服臭臭的。”
男孩臉上一紅,板著臉回頭衝妹妹一瞪眼。
“嘿!嫌臭你光著回去啊!”
“那我光著回去了。”
女孩不甘示弱,噘嘴扯了扯身上衣服,一臉嫌棄,作勢便要脫下。
男孩聞言一跳腳,立即喝止,並把小丫頭雙手按回原位,嘴裏還嘀嘀咕咕著:
“我看就行了……”
女孩看著哥哥手忙腳亂的模樣,嘴角莞爾,眼中流露一絲狡諧。
“如雪,累不累,我背你吧。”
“沒事。”
如雪捏緊了哥哥的手,繼續上路。如羽神色一動,瞥了一眼女孩,也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小手。
……
“雲宿,他還要多久才能醒?”
溟涬滿麵憔悴,擔憂地凝視昏迷中的如羽,為其擦拭臉頰。如羽斷臂已換新繃帶,也不再滲血,慘白的臉色,令原本單薄的男孩更顯羸弱。
“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太過虛弱無法蘇醒,我已經用靈力護住他五髒六腑。”
稚嫩的聲音傳來,雲宿抱膝坐於洞口,仰望滿天繁星,神情淡然。良久,又是開口:
“關於如雪……”
溟涬聞言瞬間抬頭望向洞外之人。背對她的童子,握緊雙手,指甲幾乎嵌進肉中,殷殷鮮血滲出。
“溟涬,聽我說……”
……
秋末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氣消散,太陽就落進了西山。於是,山穀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遊蕩;而山峰的陰影,更快地倒壓在村莊上,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但不久又被月亮燭成銀灰色了。小院房頂,兄妹倆依偎而躺。
“哥哥,你為什麼老是望天?”
“發呆。”
“爹說鴨子死的時候,才會這麼盯著天空。”
如羽轉頭衝著妹妹,舌頭伸長,翻著白眼。如雪噘嘴狠狠掐了如羽一下,後者直接腦袋一歪,登時閉眼。
“哥哥,你長大以後想做什麼?”
“娶媳婦。”
如羽不假思索地回答。如雪一臉不滿,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