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嫚子和婆婆商量好門開在哪裏,又開開心心的吃了薄皮餛飩,才開始散步走到外書房。
在她倆到來前,早就有丫頭婆子開始忙活起來。抬來了兩把太師椅子,放上了錦緞棉墊,椅子踏邊上都有炭爐,聞著味道就是上好的銀絲。
又有丫頭搬來了茶幾,有人開始焚香,汲水泡茶。看著這範兒,可比品簫原來的主子知府夫人高好幾級。
等茶入了味,飄出陣陣茶香,遠處緩緩走來兩個貴婦人,身後跟著一串丫鬟婆子。
品簫瞄了一眼,她就泄了氣。看著那個長開了孫家嫚子,她這個新寡的婦人如何能比?人家是含苞未放,她已經開過頭了。
如果,如果,當年,去年她能自己選相公,她能選了方三爺,現在的她一定就如她一樣了。可惜,沒得選。
其實品簫姑娘,你什麼身份?憑什麼選人家?就憑大戶婢女?
等二人坐下時候,品簫又抬頭仔細看了一眼她,嚇了一跳!孫家嫚子頭上戴著三翅鳳凰!她原先的知府夫人還沒請到誥命呢,這個孫家嫚子倒是先做了五品宜人!
不對,不對,方三爺身上還沒有官職,難道她是違製?那可是殺頭大罪呢!想到這裏,品簫心裏好一陣激動,她抓住了孫嫚子的把柄了。
品簫還偷瞄了縣主娘娘幾眼,隻見她頭戴超品東珠華冠,煞是美麗。
李夫人自然見了品簫眼珠子亂轉,她不信兒媳婦沒看見,所以就不發話。婆媳二人就坐在那裏細細的品茶,誰都沒說話。
有一刻鍾過去了,品簫忍不住了,抬頭張口道“縣主娘娘,奴家---”話還沒說完,就給扇了一耳光!
“貴人沒開口問話,賤民怎麼可以先嚎叫!”秦嬤嬤出口訓導。
品簫被扇的好一會才清醒,這次她倒是不敢說了,就怕話兒沒說完,又被扇耳光。
等第二輪茶吃過後,一個小丫頭對秦嬤嬤說了幾句話,秦嬤嬤對主子說道“夫人,韋大人來了。”
李夫人點點頭,說“讓他進來吧。不相幹的,不提點就在外麵候著。”
“是。”
不一會,縣令韋大人一路小跑過來叩首問安。
“下官來遲,但是帶著重要證人,所以請縣主娘娘恕罪。”
“起來吧。一會是我兒媳方孫氏問話,你聽她的吧。”
“遵命。”
孫嫚子從椅子上起身,福了福說道“見過韋大人。”
韋縣令趕緊作揖,“見過夫人,夫人請坐。”
“今日請大人來,是有事兒請大人主持公道。”孫嫚子坐定後,緩緩的說道。
“夫人請說。”
“今天家仆趕車的方大順送公爹,去莊子上收購年貨。半路上被人騙,我希望能得韋大人的幫助。”
“可是劉姬氏?”
“正是。”
這時候,孫嫚子讓人帶上車夫方大順。
方大順一臉憨厚樣,上了就猛嗑了好幾個頭。就直直的說起自己在車裏的見聞。
“方大順,你怎麼說劉姬氏是騙子?”韋大人問道。
“她在老爺麵前哭訴,自己被婆婆趕了出來,咱們唐蓮鎮是有規矩的,什麼事兒都是衙門說了算。她給劉書生發了殯,又為他傳宗接代有了長子,劉太太怎麼會攆她?肯定是說謊!”
“哦?劉姬氏,你是這樣說的?”
聽了縣令的問話,品簫悲切切的說“奴家確實被婆婆攆了出來。”
韋縣令哼了一聲“帶劉寡婦。”
這時一個穿著灰白色棉衣,頭發花白的婦人被提了上來。正是喪子之後的劉寡婦。
“劉寡婦,劉姬氏說你攆她出來,可是真的?”
劉寡婦嚇得那裏敢撒謊,哆嗦的回話“大人,大人,品簫說她要出去給人做管事娘子掙銀子。”
品簫沒想到劉寡婦能被帶來,就癱坐在地上,申辯道“大人,婦人就是說了一個謊話,沒有騙人家什麼。請大人開恩。家裏無米開鍋,怎麼能看著婆婆,女兒挨餓?所以我想找事做,就說了謊。”
孫嫚子看著品簫,覺得她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劉姬氏,你說謊可真是說的順溜了。”
聽著清靈的聲音,不用看,品簫也知道是孫嫚子的聲音。
心裏想:你個找死的,看今天我不把你拉下來!
品簫沒出聲,孫嫚子笑了笑“家中無銀子?可是這一個月來,你可是每日中午都在飯館裏要吃食呢。頓頓有肉,一共花費一兩多銀子呢。”
“啥?品簫你還有錢?還吃肉了?”劉寡婦一聽,也不哆嗦了。
“婆婆,她冤枉我。要是有錢,我還不拿出來給相公治病?”品簫辯解道。
劉寡婦一想也是。
等飯館裏的夥計,掌櫃的出現時候,品簫的臉都嚇白了。
“昨天,這個劉寡婦要了四喜丸子,幹炸裏脊,還沽了一杯酒。”
“大前日在俺們店裏吃的,吃了兩碗肉餡混沌,不要蔥花,加的芫荽。”
“在我那兒買的豬肉包子,皮蛋瘦肉粥------”
“吃了半隻雞,帶著半隻------一共去了三次。”
看著這些活計說出來話,品簫搖著頭說“你們亂說,亂說。怎麼可以冤枉我?”
一個小夥計走出來說道“劉家寡婦,你到店裏來吃飯。我特意問你是不是要點素菜,你還說我多管閑事呢。再說了,除了我們,看著進飯館吃肉食的事兒人多著呢,鎮上早就傳遍了。”
品簫沒有話說。
“韋大人,之所以請您主持公道,不是我們方家不收留一個弱女子,而是這個弱女子,滿口謊言,不守孝道,道德敗壞,我們怎麼敢收?”孫嫚子說道。
“夫人說道對。”韋大人讚同道。
“劉姬氏,你不守孝道,滿口謊言,騙吃騙喝(吃了方家的飯菜,喝了方家湯,其實還穿了人家一身衣裳)暫押收監。來人,帶下去!”
“孫嫚子!你膽子大著呢,怎麼不敢收我?你頭上都帶了三翅鳳凰,違製處死呢!”品簫叫了起來,一臉得意。
聽了這話兒,孫嫚子倒是對拉品簫的衙役揮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
她信步走到品簫跟前,根本就不在意一些不明所以人的質疑,停在品簫前三步遠。
“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婢女,對朝廷法製明白不少。”
“哼!”品簫不屑的說。
孫嫚子笑了笑,朗聲說道“朝廷法典倒是有規製:定品定製!違製極刑。本夫人出身小戶,家中沒有成群的奴婢使喚,可是我孫家家事清白,可追溯十代。我大兄二兄皆天召十年的秀才!”
一提這個,不知緣由的人開始明白了,那孫大秀才當時就是以國之立法辯文贏得考官的青睞,點了秀才爺。
也就是說,和人家論法不就是找抽麼?
“劉姬氏,你憑什麼說我違製?”
聽了孫嫚子的問話,品簫也就是豁出去了“方三爺根本就沒有功名在身,哪裏能給你請誥命?你帶三翅鳳凰就是違製。”
聽了她的話,孫嫚子看向韋縣令“韋大人,劉姬氏說您眼神不好呢。”
韋縣令趕緊作揖,然後對品簫喝道“我身為一縣之主,誰什麼品級自然一清二楚。如果方夫人違了製,我怎麼不秉公辦理?方夫人是五品宜人,年前就有聖旨下來了。”
聽了這話,品簫如同撒了氣的皮球。
“不用解釋,趕緊拖走,拖走!把劉家攆出鎮子,趕緊的!”本來出門做客方奎回來,身後帶著一隊禁衛。
聽了他的話,韋縣令自然閉嘴不在說話,對手下幾個使了個眼神,把證人什麼都帶走了,徒留劉家兩個寡婦。
兩對禁衛上來拖起劉家寡婦們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聽說要攆出鎮子,劉寡婦嚎叫著。
方奎眼神狠戾,對手下說“再喊,拔舌!”
嚇得劉寡婦把話吞在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