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方唐僧(1 / 3)

“弟妹別怕,阿土就是今晚和你說說話而已。秦嬤嬤今晚就在外間看著。如果,阿土不老實,你就狠甩他耳刮子。”

原來方大姐對孫嫚子說的是這樣的話兒。

紅紅的蠟燭亮著,不時的跳躍的燭光把炕的的新娘子映的人比花嬌。

方奎喝的酒很多,僅僅維持著不倒下非要回來和新娘子吃纏繩麵。

吃了纏繩麵,這生生世世就糾纏中在一起了。

雙手被那少年的手握住了,她抬起頭來仔細看向他。

本來眼就不大,如今醉眼朦朧更是成了一線天。一臉的稚氣,嘴唇上微微的絨毛,如果在那個時空,這就是高中生吧?可如今,他已經成婚,當家做主了。

他牽著她的手,搖搖晃晃的拉著她一起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放著兩碗麵,兩碗麵緊靠在一起,那麵糾纏在一起。

“娘子,吃麵。”方奎說著話,舌頭都打結了。

這是洞房前最後一個禮節,吃纏繩麵。

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一會兒麵吃完了。

方奎跌跌撞撞的又牽著妻子的手爬上炕。

孫嫚子心裏根本不害怕,看著他鼓動啥?

方奎拿起一床紅錦被一下子包住了嫚子,把她塞在炕角上,然後自己也圍著一床被子,依著炕頭,又伸手拉著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現在這個情景,讓孫嫚子想笑。兩個人像土撥鼠一樣,手拉手來說話。

那一碗麵下肚,方奎肚子裏有了底,嘴就不聽使喚的開始叨念了。

“那年你叫我大叔,我心裏難受了好幾天呢。回來照了好幾天鏡子,左看右看都不算老啊?娘子,你說說看當時,你是不是看著衣裳叫我大叔的?”

孫嫚子配合點頭。方奎見了嘟囔著“我說呢,果然是衣裳惹得禍。”

努力的睜睜眼有埋怨道“每次我送母親去小恒山,都在山腰等你,你每次經過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方奎說這話那個委屈勁,就差掉眼淚了。

孫嫚子雖然配合著驚訝的表情,心裏其實在腹誹:我的娘哎,老娘未成年,未成年!成天給人媚眼?再說了,現在禮教如此對女人不公,家裏老娘能讓我上山聽師傅論道那也是墨跡了好久才允許的。要是她在路上勾著人上門提親,估計能被打死。

“娘說了,喜歡你也不能害了你。所以我就偷偷的陪著你。每次你與娘一起上山,我就在後麵跟著,看著你們進了清風觀,我就在後山門口等著。傍晚你們回去,我再跟著下山。嘿嘿,你沒發現吧?”

方奎又有點炫耀的說著,孫嫚子也配合的點點。

“奎哥,你為什麼喜歡我呀,我並未和你說話,也並未認得你。”孫嫚子認真的問道。

“這個嘛,這個要感激娘親呢。你與娘親相識那一年,娘親就在我耳邊叨念著你。她說她給我相中了一個媳婦。別看年歲小,說出的話兒透人心,辦的事暖人心。娘親還說你家是個能生養的,將來我能有四五個兒子,二十幾個孫子!嘿嘿,我就兒孫滿堂了。”

聽著這樣的話,孫嫚子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麼少年?小小年紀想的太長遠了。

“我就偷偷的去看你,發現你笑的真好看。你對娘親笑,對秦嬤嬤笑,對我就笑了一次,還叫大叔,我難過著呢。”

方奎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抹著娘子的臉,嘴裏叨念著“我最難過的時候,是知道你定親了。我都惱的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怎麼就不早點去你家提親?”

說著說著,方奎回想那會兒自己失魂落魄的心疼的兩年,如今得償所願,借著酒勁那眯縫雙眼湧出淚珠。

這樣的方奎倒是把孫嫚子下了一跳!啥?我要哄他?

香香的帕子輕輕的擦去淚珠,方奎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心上人笑吟吟的就在他身邊,他才又複笑了。

他又開始叨念起來,說起他小時的事兒,他不喜歡讀書,可惜被娘親打著寫著,背書。他喜歡騎馬打獵,又被娘親鼓勵著,送馬送弓箭。他既惱恨自己的父親,卻又可憐他。他與誰是同窗,與誰交好。他親近娘舅一家,討厭姥娘什麼的。

最後過了午夜,才在酒勁上來了昏昏睡了過去。

孫嫚子一晚就配合著點頭,是嗎?真的?這樣啊!中度過。

看著睡在身旁的方奎,右手還抓著她的左手,還是以救命索方氏扣著她手腕子。她的目光落在兩人的雙手上,她想著,想著左手也握住他的手腕。這樣的握手,二人就同生共死吧!

她睡不著,剛聽了古代少年郎的告白,心裏感動的很。真是感動,他是愛上了他母親複述他的一個美夢吧。畢竟他說期待的事情還都沒有發生。她能不能給他生四五個兒子,這還很難說啊。

這樣的人,在感情上很幹淨,很專一,如此美夢不就是很多女人都期待麼?如此,她也與他一起編織這個已經有了希望的夢吧。他做夢,她就來造夢吧。

清晨,孫嫚子聽著屋外呼嘯的北風聲,躺在溫熱的炕上,看著還在睡的方奎,睡了一晚,那雙小眼變成魚泡眼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孫嫚子起身,甩甩手臂,換下已經皺吧的喜服,換了另一身紅色的新娘裝。隻是衣服簡練了很多,頭發也挽成了婦人發髻。從今天她就是方孫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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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天還沒亮就醒了,把昨晚陪著她睡得女兒也給吵醒了。

二人穿戴起來沒一大會兒,昨晚上給孫嫚子看著方奎的秦嬤嬤也回來複命了。

丫環上了三碗參茶,李夫人賞了一碗給秦嬤嬤。

“昨晚,阿土老實吧?我可是擔心了一晚上。本來我不答應的的,阿土一個勁的墨跡,說他隻是和娘子說說話兒。”

聽了夫人的問話,秦嬤嬤回道“三爺昨夜裏恪守君子之道呢。”

李夫人聽了笑著“他?他是君子,就沒有小人了。肯定借著酒勁可勁的說自己好話了吧?”

“夫人真是知兒莫若母啊。三爺可不是對三奶奶絮叨了一晚。直到過了子時好久才酒勁上來睡了過去。”

“那弟妹呢?可曾嚇到了?睡得可好?”

“三奶奶倒是和三爺對這話到子時呢,不過到底年紀小些,比三爺早睡的。”

聽了秦嬤嬤的回話,母女兩個可算放下了心。還真怕那個執念深的人把持不住。

“秦嬤嬤今日裏你回去休息吧。方嬤嬤你去三爺和三奶奶那裏伺候著。還有,順便帶人把三奶奶的衣裳帶過來。鋪蓋什麼的倒不用。”

李夫人吩咐完了,讓人通知方員外來芬芳苑吃媳婦茶。

“娘,你對弟妹太好了,我都嫉妒了。”方大姐撒嬌的說道。

李夫人笑著對女兒說道“以己度人,我待媳婦好,希望也能給自己閨女爭個好婆婆。”

“謝謝娘。我婆婆也是個好的。這次我留在娘家過年都準許了呢。”

“可不是,要不我能讓你嫁進那商戶裏?還有啊,你是士族,也不能在婆家亂了母慈子孝的常倫。”李夫人教女。

“聽娘教誨。”

“趕緊把萬元寶抱來,來拿舅娘的紅包。”

等方奎醒來,又收拾好同娘子來敬茶時,在芬芳園門口站著兩位穿著鮮亮,各帶著兩個丫頭的婦人。

方奎在嫚子的耳邊說道“那兩個是是爹的妾。除了會哭,會說些酸話沒啥本事。不用擔心這些個,她們的賣身契都在娘手裏呢。”

走過去,那大小姨娘趕緊的半蹲行禮道“三爺,三奶奶。”

方奎嗯了一聲,拉著嫚子信步走過。

倒是嫚子斜著看了一眼,兩個都年老了。

二人走進園裏,在堂屋門口站著四五個大人帶著四五個孩子呢。

方奎低聲說道“這些人是爹的兒子媳婦還有一個小女。除了小女那些個都分了出去。不用先理他們,我們要先拜母親的。”

他們二人的到來,原本竊竊私語的大小人都站住了腳,低下頭。誰也沒開口說話兒。

方奎不想壞了規矩,那些個庶子們也不敢在長輩沒有吃媳婦敬的茶,就先拉扯關係。再說了,他們也隻能進了園子,屋裏都進不去呢。

進了裏屋,裏麵熱浪滾滾,顯然是燒了地龍。

李夫人見進來的一雙璧人,心裏滿意的不得了。就是媳婦瘦弱了些,這兩年多給她補補。

方員外身子魁梧,看來方奎的樣貌除了那雙眼,還真像的他的地方多些。

李夫人和方員外一起端起了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就放下,開口說道“夫妻齊心,其力斷金。多的我也不說了,方孫氏,今日裏我就把阿土交給你了。”

“嗬嗬,聽你娘的吧。”方員外就在那裏樂嗬嗬的附和著。

嫚子也不怯場,反而大方的說道“定不負母親所托。”

李夫人就是愛她出身小戶但是見識高,能壓得住場麵,性兒又好,再加上同門情誼,自然放的紅包厚厚的。

李老爺也送了一個匣子,裏麵的東西肯定少不了。

給了方大姐奉了茶,得了美好的祝福“白頭到老,生生世世永為一家人。”

小外甥萬元寶把他娘的紅包遞了過來喊著“紅包來了,紅包到了。”

童言童語惹得家人哄笑一片。方員外看著這樣的場景,眼裏含著點點淚光,這兒孫滿堂的日子就是他夢裏夢到一樣。

得了方大姐的紅包,嫚子自然也有給小外甥的見麵禮。用秸稈做的風車,木頭雕刻的馬車,輪子都可轉的喲,還有畫著彩色畫兒的書本,就像小小的連環畫。自然惹見過世麵的上京小朋友驚歎不已,抱著不撒手兒。

相對裏麵歡聲笑語,站在院裏的方家庶子,庶女們都不是滋味。

方大哥和方二哥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斯文不動的和自家娘子孩子站在那裏。在這芬芳苑,他們連高聲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最後方老爺帶著小夫妻兩個出門來。

“這是你大哥二哥!那是你小妹。”方老爺介紹到。

“見過大哥,二哥。”嫚子輕輕一福。

二人紛紛作揖行禮。

邊上的方非也等著三嫂給她行禮,好一會都沒見。就出生了“還有我呢,三嫂你還沒有給我行禮呢。”

本來,大家靜靜的就是等她給哥嫂見禮,她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兒。

方員外自然臉色拉達下來。真是妾教的這樣無禮。想他方家小姐,連個農家女都比不上。

“原來小妹在這裏。剛才三嫂見著這麼漂亮的小姐都驚呆了。一時忘了,這樣好了,三嫂作為賠禮送你一對小白兔怎麼樣?這樣你可以養著它們,將來可以生很多的小白兔了。”

孫嫚子自然不會再進門頭天鬧出事兒,她拽了方奎的衣襟,讓本來惱怒的方奎清醒些。

“那我就不生氣了。三嫂我這就回去找個籠子養白兔。”方非九歲了,說話還是那樣童真。

相比之下,十二歲的孫嫚子真是大人樣了。

“好,小妹真大度。”孫嫚子又轉身對公公說道“公爹,咱家小妹天真可愛,性兒純真,討人喜歡呢。”

方員外看著蹦蹦跳跳回房的小女兒,心裏不是滋味。

方家庶子帶著媳婦,閨女們看了這一幕,心裏又有了計較。這孫家小戶女並不是沒見識啊。剛剛這麼一場風雪,就這麼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出來芬芳苑,方員外已經沒了興致,對那兩位姨娘說道“見過三奶奶。”

“請三奶奶安!”兩個到老實。

孫嫚子點點,沒有行禮隻是囑咐道“仔細伺候著公爹,就是對母親盡心了。”

個個稱是。

這兩個賣身奴,雖被提升了做姨娘,可還不夠她來當長輩敬著。

在芬芳園門口,他們都開始散了。看著方員外沒落的神情慢慢離開,孫嫚子也感受到了身份差別是他這輩子隻能看著妻子興歎了。

夫妻二人回到新婚房裏,隻見方嬤嬤正在收拾嫚子的衣物,隨身的首飾,方奎看了分外刺眼,他壓著心裏的難過,對嫚子說道:“你先躺著榻上休息一下。我去母親處一會再回來。剛才拉東西了。”

看著方奎走遠,孫嫚子不由得回想剛才沒有拉東西呀?長輩給的紅包還有盒子都放在她要住的芬芳苑廂房了,那裏拉下了?

李夫人看著抱著自己退哭得兒子,給了他一腳,惱火的說道“不許?你怎麼答應我的?”

“兒子,兒子回去看著方嬤嬤搬東西就難受極了。母親,你可憐可憐兒子吧。我絕對不碰嫚妹。我,我隻是想與她朝夕相對!”

“應了娘,你就要做到。你現在的心思真的沒有一點想與嫚子做成夫妻的念頭?你捫心自問?”李夫人問出話來,緊緊的盯著兒子的眼。

方奎被她看得不由得鬆了雙手,低下了頭。

“阿土,做人要知足。娘已經逆天給你把媳婦娶進門了。你現在要了她,不是喜愛她,是害了她。”

方奎不由得羞愧的趴在了地上。

“兩年,就兩年。你姐這次回來,帶著從太醫院出了的陳太醫,除了給我調養身子,還有給你媳婦開藥膳調理。你等的麼?想要東西,要有耐性,你以前做的不是很好麼?”

“娘,兒子錯了。”

“既然知錯了,一會好好幫你媳婦挑選人手伺候著。還有別給我耍花樣,也賴進廂房裏住!”

“兒子不敢!”

方奎齊齊諾諾的回去了。倒是躲在內屋的方大姐笑的花枝亂顫。

“娘,咱們家還出了一個土情聖!”

“可不是嘛,成天光想著抱得美人歸了。這樣到好,我們也該正正門風了。”李夫人也是笑的開心。

“娘,這樣真好看。”方大姐由衷的讚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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